申刻，紫禁城又飘起鹅毛雪，福家父子赶着回府。白茫茫的雪地与天宇融为一色，雪上的马蹄印密集交错，一排排的延展开来。

“阿玛，佟佳氏，恐怕要先提防着。”

“哦？怎么说。”

尔泰沉吟片刻，分析道：“佟佳氏与富察氏向来不和，近几年佟佳氏势力衰微，安淑妃背靠佟佳氏，又失了圣宠，难免心急。”

“嗯，不和是自然。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她要有所动作？”福伦深深地望了前方一眼，对于朝政生出些许无力感，兴许是他老了，心思不如从前细腻。

“是小顺子的口信，安淑妃的人口风紧，信中便只写了名字。”

尔康纵了纵身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心急，那必定打草惊蛇。”

“哥说的对。”尔泰双脚微蹬，抓紧马绳，背后的黑色大氅肆意飞腾起来。

路上的雪纷纷扬扬，划出美丽的弧度。

春日将近，寒风倒是不舍离去，刮了整整一天。小燕子冻得面红耳赤，即便把自己裹成蚕蛹，刮骨的寒意也从头灌到脚。柔弱的紫薇更不好受，鬓发紧贴脸颊，身子微微颤抖。

“今日的寒，倒更甚从前。”福晋心疼地握住两姐妹的手，转头吩咐下人去库房取些炭火。甘棠抱着新的壁炉走了进来，手脚麻利地打点好了一切。

“紫薇，小燕子，我让她们煮了点姜汤，一起喝点吧。”

小燕子捧着热气腾腾的碗，猛地吸了一口气，将姜汤含在嘴里，不肯吞下去。

福晋和紫薇忍不住笑了起来，都觉得小燕子就像一团火苗，暖暖的。

...

门外响起一阵马蹄声，丫鬟们自觉地将菜端上了饭桌。往前一看，又是八宝鸭汤、佛跳墙、东坡肉，烧花鸭，烹鹅掌…小燕子目光流露出一丝胆怯，就像柳红说的，她在福府都被喂胖了。昨日丫鬟给她裁衣，都憋着笑，在她一番逼迫下，才知道自己的常服竟然比成亲之前大了半圈。

思及此，小燕子闷闷不乐地垂下了头。她不能再吃了，她不能再吃那么多了…可是桌上都是大鱼大肉和山珍海味，只有一碗杏仁露，看着比较素。

乳白的杏仁汁绵密顺滑，散发出诱人的清香。小燕子舀起一勺正要往嘴边送去，汤匙不慎从手上滑落。她重新执起，却被尔泰握住了手。

“等等。”

尔泰犀利的目光吓得紫薇和福晋不知所措，尔康和福伦立马明白其中用意，叫来了今晚准备膳食的下人。

“小燕子，这杏仁露，有毒。”

“有毒，谁要害我？”小燕子的怒意瞬间上来了，她只是想好好喝个东西，不料差点一命呜呼。

尔泰捧起杏仁汁，严肃地说道：“这杏仁汁看起来正常，可是碗边却残留了粉末，像是还未完全溶解的药粉。一般来说，杏仁汁需要倒入滤布中清去残渣，并且残渣的颜色绝不会如此透白。所以我很肯定，这是下了毒的杏仁露。”

大家心下一震，立马检查了自己的杏仁露，却发现并无异常。

尔泰双眼轻眯，眼神凛冽起来。

“只有小燕子被下了药。”

紫薇惊呼一声，小脸煞白：“我知道了，老佛爷嘱咐我们的，原来是这个意思。我和小燕子还以为花朝节才要万分小心，竟不知道危险就在身边。”

福家父子三人对视一眼，纷纷想到了一处。他们也十分诧异，佟佳氏居然如此按耐不住，不惜打草惊蛇。这般心急，就不怕露出太多马脚，被反将一军吗？

“是谁，谁给我下的毒！”小燕子将贝齿狠狠咬紧，一双美目喷出怒火。

下人们急促地赶来，花花绿绿的跪了一地。

“谁负责今晚的膳食？”

“不是奴婢。”丫鬟们齐声应道，倒是团结一心。

事关小燕子，尔泰有点心烦意乱，语气不由自主地凌厉起来：“你们可知，害了还珠格格，该当何罪！”

“是…黛眉…”一群人中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只见一名身着红绿色衣衫的女子身体动了动，惊恐地抬起头否认道：“不，不是我，福二少爷，你要相信我，甘棠，我真的没有…”

甘棠愣住了，平常嘴巴利落的她现在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早就提点过黛眉，要她做好自己的本分，如今的境地倒让她两边为难。若不是看在黛眉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她都不愿意多嘴。

尔泰冷冷地注视着她的脸庞，希望她能坦白从宽：“你受谁指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