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致言没好气地道：“是赚了钱才交税，可问题是你赚的钱一大半进了你的个人账户，被你花掉了，公司账上根本没什么钱。而进入个人账户的那些钱也是要交税的，除非你能从个人账户再拿钱出来补税，否则这部分的税也是要公司账上承担的。也就是说，公司账上只进了一半的收入，却要承担大部分的支出，还要承担全部的税金，怎么能够用？”

贾老板有点难为情地低了下头，不吭声了。

耿致言接着道：“所以，我天天加班为的是什么？是图表现做给你看吗？我是想赶紧解决这些税务风险。这种情况下，她作为财务主管，占据了财务部一个重要的人头，却不做事，基本的日常运营都不能维持，还处处挑事。你让我怎么办？我一个人三头六臂每天工作二十四小时？还有，公司现在计划上市，可是各种业务流程错乱、内部控制是空白，这才是账务混乱的根源。财务记账是对业务活动的科学记录，业务不规范，财务怎么可能规范？”

贾老板又搞不明白了：“怎么没有流程？各部门不都是按流程在做事吗？业务哪里不规范了？”

耿致言耐着性子道：“外贸业务从本地出货，不履行正常报关手续，把款收到香港公司账户上，这叫规范？进口采购的货，香港公司付款，然后从系统里直接调拨到本地仓库，再从本地仓库出货，这也不合规。这些，说轻点儿叫瞎搞，说重点儿叫走私。还有那么多客户常年支付回扣，这叫商业贿赂，是不合法的，纳税时是不允许做成本费用扣除的。至于那些随便一张白条，或只有一张发票就付款，更是隐患重重。整个从销售道收款，从采购到付款的业务流程全部不合规。所以，合规化从来不是财务内部的事，得从业务源头上去整顿。”

贾老板又不吭声了，这些问题他都知道，但他从来没意识到这是不合规的。

耿致言又道：“而且，你们算过没有？除去那些回扣之后，这些客户到底有没有钱可赚？还剩多少利润？如果合规化之后不支付回扣了，这些客户会不会立即流失？怎么样才能不给回扣把客户留住？这就是你和沙莎都想知道的管理会计要做的，也是眼下必须要考虑的问题。所以，合规化不仅是税务，也不仅是财务的问题，而是一个牵涉到公司全盘的，生死攸关的问题。直接来说，税务不合规，随时有被查处的风险，间接来说，所有这些不合规都会导致公司上不了市。一个上不了市的公司，哪个投资人会感兴趣？怎么能拿到融资？这也是为什么你们之前搞了这么久的融资都没有下文的原因。”

贾老板这才多少明白了一些：“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们的财务原来这么多问题。”

耿致言道：“所以，你现在明白财务有多少事要做？需要什么样的人来做吗？这些事，桩桩件件都很棘手，需要比较高的专业度。可是你现在的这些老人，不懂业务，没有专业。前几天我让他们报税时申报外贸收入，她们居然说，没开发票为什么要申报收入。这是一个做财务的人说出来的话吗？我当时问她们：你们平时在网上买东西，卖方很多也是知名大公司，大多数时候你也没要发票，你是不是觉得别人也都没报税？”

贾老板又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