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战战兢兢地跪在太子寝宫内的床榻旁。
太子斜靠着绵软宽厚的靠枕,呼吸有些急促,身旁的嬷嬷正为他顺心口。
“什么药?”太子低哑着声音问。
“是,参汤。”
“谁送来的?”
“太医院熬的补气血的汤药。”
“咳咳!”太子挣扎着起身,黑长的发丝披散下来,遮住了他精瘦苍白的脸,嬷嬷将他的头发理到身后,只见太子虽然虚弱,却长得精致绝伦。
他有着乌黑泛着深蓝眸光的眼睛,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充满异域风情的脸庞,无一不在张扬着他的高贵与阴郁的美。
“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皇后那边倒是有消息了。”嬷嬷在太子身边小声回禀着,同时将参汤接过来,一勺一勺喂给太子。
“什么消息?”
“侍女打探到,林潇坠了崖,生死不明。皇后派去军营的女使,死了一个。”
“呵,我这哥哥倒是命大。中毒,冰湖,暗杀,竟都没能要了他的命!”
“殿下别急,林潇坠崖,说不定已经粉身碎骨了,即便不死,也……”
“闭嘴!”太子将嬷嬷手中的药碗一推,瓷碗“咣当”一声摔了个粉碎。
“战神的名讳,也是你们这些狗奴才,可以随意叫的吗?!”
太子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一众奴才齐刷刷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
“哈哈哈哈,果然是兄弟情深呢。”尖厉的笑声,自殿外传来,地上跪着的奴才们,齐声道:“皇后娘娘金安!”
“咳咳,咳咳!”太子喘息了好一会儿,终于将气息理顺了,颤巍巍就要下床,嘴角现出一抹阴鸷的笑容:“母后万安!儿臣……”
皇后抢一步迎上去扶住他,眼睛一转,瞥见了地上的药,笑道:“自家人,不必虚礼,谁这么不小心将药碗打翻了!”
“是儿臣,儿臣这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连个碗都端不稳了。”
“诶,瞎说什么,按时服药就能好的。王公公,再去太医院端一碗来。”
王公公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皇后扶太子在床榻上靠好,看着太子的眼睛,笑着说道:“想必,太子已经知道了吧?”
太子同样笑问:“儿臣该知道什么?”
“行了,你贵为太子,在宫里安些暗线,也无可厚非,这深宫里,谁没有些个自己的眼线呢。”
“母后过奖了,这深宫里的暗线虽多,可谁也没这个胆量将暗线放到母后的长乐宫去。”
“至于有没有,那就要看是谁了。你父皇虽病得沉重,却丝毫没有放松对朝堂的把控,我是一步也不敢逾矩多行啊。”
“母后既有这个顾虑,那我这个小弟弟,您的亲儿子林贤,便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了。”
皇后的指甲已然扣进了肉里,皮笑肉不笑道:“贤儿有他父皇和你的庇护,自然可以无忧无虑。倒是你那长兄林潇,我听着消息倒是不大好呢。”
“兄长自幼丧母,在边关的军营长大,且武功盖世为人高深莫测,劝母后不必伤心得太早,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皇后的怒火,已经在胸腔中翻腾,颤抖着嘴角,冷笑道:“是啊,我们都不必伤心得太早!”
话音刚落,一碗新药已经端了上来,嬷嬷起身刚要伺候太子服下,皇后接过药碗说:“本宫来吧。”
“儿臣不敢!”
“母后应该的!”皇后将药吹凉,又尝了一口,笑道:“放心,温度正好。”
太子嘴角挂着冷笑,盯着皇后的凤眸,一口一口喝完了药。
皇后放下药碗,起身理了理衣服道:“太子好好休息吧,本宫回了。”
走到殿门口,又回身说到:“哦,忘了告诉你,你那贴身医官苏清浅,死了,太子节哀吧。”
“儿臣,恭送母后!”皇后的身影消失在东宫,太子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衣服。
“太子!太子!快传太医!”
“滚!都给我滚!”太子披头散发,鲜血自嘴角流出,瞪着猩红的双眼,看上去好似嗜血的魔鬼。
“太子,太子!”老嬷嬷费尽全力抱住几近癫狂的太子。
“嬷嬷,你听见了吗?嬷嬷,她说,她说苏清浅死了!她死了!”
嬷嬷抱着太子,哭喊道:“快来人,快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