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石墨像是针尖般的生长出,笔锋细长而锐利无比,简直如同骑士手中精致的尖枪,进攻力十足。
有人开玩笑说过,一个能把笔削的很完美的人,绘画技术也一定不差。
每个美术生都拥有着能把一根筷子般的铅笔削出宝枪利剑般的艺术品的手艺。
不要以为这很容易,至少软炭的笔芯稍大力气就会断裂,凛诚看到晏殊明手中的那只黑色炭笔,笔正游刃有余的在他手指间转动,如同被驯服,如同臣服。
“这是做什么?”他皱眉,问。
“十分钟,你觉得拿笔能做什么?”晏殊明手中的炭笔几个翻转后猛地牢牢握在他手心,宛若刽子手握实了屠刀,刺剑一样的炭芯上没有任何光泽,只有粗糙的黑色。
男人的语气近似淡漠。
“来一场速写。”
他轻轻歪头,那双眼镜后耷拉着的眼角微微眯起,像一头捕食者审视猎物般。
“这是你曾经最爱的游戏,不是吗?”
凛诚的眉头没有松开。
“现在?”
“很快的,或许用不了十分钟。”晏殊明淡淡的说,“只是默画一个人而已,你我三分钟就能搞定,不是么?”
“还是说……”男人放低声音,“你现在需要十分钟以上?”
速写顾名思义是一种快速的写生方法,但它并不是什么独立的艺术,甚至速写二字都只是仅限于中国的原创词汇,在其他的地方,素描和速写从来不分你我的,并没有两者是不同的概念。
如同素描最初就是作品的草稿,在近代才得以于独立的艺术形式而被欣赏,速写也只是画家创作的准备阶段和记录手段而已。
然而在中国,这种草稿中的草稿,成为了用素描和白描结合产生独特的以线为主面结合的造型方法,从而从素描概念里区分出来了,意在用简练的线条在短时间内扼要地画出人和物体的动态或者静态形象。
是用概括有力的笔墨描写眼前世界的表现手法。
而说通俗和简单点,就是极快的,精准的,在纸上烙印事物。
它也成为了统考的三个项目之一,中国许多美院也有针对性的测试。
绘画是需要耐心和韧性的,即便是一场普通规格的考试,单张素描画或者色彩的时间都有至少一个半小时以上,而真正的创作也短则几天,数个月,长的甚至是一年以上。
在这种对比下,速写所需的分钟为单位的时间,已经堪称。
——神速。
与潜心捕捉世界,悉心构造世界的正统绘画不同,速写便是,追求神速的同时,再兼顾上必备的精准,这样自然无法完整反馈对象,所以,必须抓住的是对象那最具代表性的,致命的几点。
是对造型力的又一训练方法,亦是锤炼捕捉力的好东西。
当然,它也是……最适合画手之间交流切磋的,游戏。
凛诚静默了片刻,右手指尖摩挲了一下笔身,大拇指的皮肤在芯尖上感到一阵微微的刺疼。
这个男人果然不是闲得无聊才会过来看自己教育小孩子的。
獠牙上的血腥味太浓烈了啊,老师。
他直视晏殊明。
“题目,要求呢?”
他沉声问。
男人缓缓一笑。
“男性女性随意,姿势不限,风格不限,纯线、线面、纯面你高兴选一个,题目嘛……‘流浪者’吧,这是今天集中班的题目,不过他们自然还是有照片参考,默画对他们来说难度有些大了。”晏殊明接着说,“背景就不用加了,就这些,没疑问吧?”
“就是以‘流浪者’为题,自由发挥嘛。”
“是的,不管流浪汉叼烟还是醉倒躺着,都行,我想不用我提醒你流浪汉的人物特征吧?”
“太自由,这评判起来可有些困难啊。”凛诚轻哼一声。
“放心吧。”晏殊明嘴角弧度更深,“我分得出来谁高谁低。”
啧。
凛诚再次皱紧眉头。
“不会耽搁你去见女朋友的。”晏殊明眼神闪动,“就几分钟的事。”
藤海凛诚撇撇嘴。
眼前这个快三十岁的男人真是除了绘画毫无一点可取之处,长年单身,外貌平庸,身材也不甚强壮,大概也不懂什么诗词,数学也就会背个九九乘法表,真的是丢去工地搬砖都会让工头给黑着脸赶出去的废物。
只在绘画上……敏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