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的一笑,他顺着画笔看去,被他引导盖下的一笔,哪里是不含犹豫,凝练的方正摆笔,那色块明明那般的孱弱无力,连底部的色都没盖完,不仅乏力,且歪斜扭曲。
因为这兀自唐突的一笔,优秀的立体感被打破了,就像无知者对着壁画扔了一块土。
凛诚愣了。
右手,是抖的。
画笔的末端,传递来的质感是那般的冰冷与生疏。
“对不起,对不起。”
他喃喃的说,飞快的收回了手,重新坐好,表情恍惚。
“没有啦,不过颜色的确是我需要的,不如说很准。”英梨梨摇摇头,认真的说,“非常的和谐,而且那点红褐很不错,就像,就像……”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画。
就像已经看透了画面,将已有的颜色竖立的井井有条,清楚的知道哪里该塞入积木不会让它坍塌,而是更加雄伟。
“藤海哥明明就会画画嘛。”英梨梨嘀咕。
凛诚勉强一笑。
“你也知道,这个本质就是眼高手低而已,审美能力和鉴赏力不像手上功夫,不持续练习就会飞快下降……即便是普通人也有轻松分辨一张画好坏的基本眼力,何况是受过一点正式的练习的人呢?”
“所以我也只剩一点嘴皮子能耐罢了……快盖掉那条色块吧。”
他左手默不作声的抓着右手的腕部。
英梨梨嗯嗯的点点头,重新蘸满颜料,重新在他那笔上画过。
“可不管它的话,只会越来越退步哟?”少女说,“那不是太可惜了嘛?”
“英梨梨,喜欢绘画吗?”凛诚却忽的反问。
“欸?”少女抬起秀气的脸蛋。
“英梨梨的眼里,有光呢。”
“那是……?”
“其实很痛苦,很疲倦,很麻烦的吧。”凛诚轻声说,“就像一头扎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消耗的笔与纸堆到膝盖也许只能勉强精进区区一笔的感悟,其实绘画在所有艺术里,算是比较孤独的,因为落笔不会有悦耳的音符跳动,它也不会锻炼你的身体,带来不了健康,长坐和练习只会掏空精力和体力。”
“会满手是脏脏的铅笔灰,会削的满手是铅笔屑,会要不停的洗颜料盘,会要不断的撬颜色,会要每一次画完后整理颜料盒中的脏色,相对的,画面的进步却是缓慢到可怕,甚至……不知道是否自己的这一笔是不是正确的,这样的习惯是不是良好的,这样的处理是不是最好的。”
“不懂的题目,可以直接抄别人的答案,但绘画……连抄都抄不了,那细微的角度,那用笔的力度,那顺着感觉与下意识的某一个黑点,都是无法彻底复制的。”
“的确是,真的是很难的东西。”英梨梨想想,认同的点头,不过她又轻快的说,“但是,持之以恒,总会到达自己想要的地点的。”
凛诚想了想,旋即苦笑了一下。
他想要到达的地点,如果持之以恒,或许不知觉中就持之以恒了一生。
这就是自私的画者的路。
因为要不断超越的唯有自己,不会因为谁的点头认可而满足的停下脚步。
永远走在最前面的天才,他无需看落后于他的,身后那些同龄的优秀者,他的眼前必定是那些已经完全体的存在,而跟在自己前面的,那些更成熟的人比,自己必然是弱小的。
所以没有极限,没有上限。
老师的前面是教授,教授之上是大师,大师之上是永恒留名历史的星辰。
多少画者是死了之后再被拔高,认可的。
莫迪里阿尼去世,名气才开始上升,人们给他“近代美术传奇人物,不幸天才的典型”的评价。
这是一条连死了,都在不断进步的,没有尽头的路。
明明这么悲哀,却依然有很多人奋不顾身,冲向浩瀚星海,试图跨过星辰碎屑。
为着其他人,为着某一个人而行动的人,又怎么会……看得到这条属于自私之人们的没有光的夜空般的路呢?
“那么,英梨梨已经到了地点了吧?”凛诚打趣着说。
“啊?”
“十八禁画师啊。”
“怎,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英梨梨瞪了一眼,脸有点红。
“我有看过啊,柏木英理老师的集大成之画集,人物体态完美,脸部表情诱惑,很是恰到好处的抓准了宅男们心中的那根神经呢。”
“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