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子,你媳妇什么时候回来,不会真跑了吧,啊哈哈哈……”
钱老六拿着铁锹,一边铲土,一边问旁边闷头干活的年轻人。
叫桩子的年轻人头也没抬,推着装满土的小车走了。
桩子是村里唯一的泥瓦匠,家里祖上都是干这个的。
老泥瓦匠,也就是桩子他爹,给人盖房子摔断了腿,老母走得早,家里就剩下爷俩。
前段时间有人给桩子说了一段亲,彩礼送了,新娘子也娶进门了,可嫁进来没几天,不见了。
没错,就是不见了,去人家里找,全家都搬走了。
到最后,连说媒的人都没找着,明显是被人给骗了。
村里的小孩儿都笑话他,娶了个见不着的媳妇。
钱老六见桩子没搭理他,自讨没趣,又偷偷瞄起了胡阿莲。
“这婆娘,越来越有味道了啊,要不是家里头有一位了,我就委屈委屈,把她给收了。”
“你就吹牛吧,就你家里那位,别的不说,你要敢当着她的面,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我敬你是条汉子。”
工友也不傻,起哄道。
“不成不成,我是那样的人吗?”钱老六急忙改口。
有的人啊,就是嘴欠,要真让他干,他还没那个胆。
“都停一停吧,开饭啦!”
胡阿莲站在一大盆猪肉白菜跟前,手里拿个大铁勺,大声吆喝。
于氏也拎了两大袋子馒头从家里赶过来了。
这馒头是温阿香在家里蒸的,用白面和玉米面和的面,做的两掺馒头。
虽然没有白面的精细,但吃起来味道也很好,村里很多人家都这么吃。
“胡娘子,再给我来一勺。”
钱老六端着饭菜不肯走,非得多要一勺猪肉。
这可是实打实的猪肉,就是有钱人家也不是顿顿吃得起肉的,更何况是这么大块的猪肉。
“一人一勺,你多吃了后面的没有了怎么办,走走走,干活怎么不见你多干。”
钱老六在村里的口碑可不怎么样,胡阿莲懒得跟他废话。
连着几日,胡阿莲都来帮忙做饭。
温达偶尔来看上一眼,很快就看出了干活人的心不在焉。
虽说大伙都是自愿来的,也不能有太高的要求,可离过年就剩一个多月了,这房子年前怎么说也得盖好,不能拖到年后去。
“小酒,你过来。”温达招呼到处乱窜的温小酒。
温小酒跑过去:“爷,啥事儿啊?”
温达弯腰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温小酒点头:“好的,小酒知道了,爷,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就跑回家了。
不一会儿,温小酒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捆麻绳。
温桐也跟着来了,抱着一床被单。
于氏纳闷:“你们拿这些东西过来干啥呀?”
“娘,待会儿再告诉您,您先帮我个忙。”
于是按照温小酒说的,把麻绳拴到两根大树上,中间拉直。
“把这个挂上去。”
温小酒从温桐怀里拿过床单递给于氏。
这不是她家刚洗过的床单吗?
疑惑归疑惑,于氏还是照做了。
“这咋回事儿啊,怎么给挡上了?”
钱老六正看得入迷,突然眼前多了一块布,正正好好把胡阿莲给隔开了。
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私下里向温小酒打听。
温小酒皱着眉,一脸无可奈何:“我家院子里的晾衣绳都挂满了,实在没办法,只能晾在这里了。”
钱老六一听,行吧,等床单晾干了,就能继续看了。
可是过了几天,这床单是晾干收起来了,可又挂上了别的东西,而且总是刚好把胡阿莲给挡上。
钱老六很是无语,这家人到底洗了多少衣裳。
时间一长,盖房子这边也到了需要花精力的阶段。
没了胡阿莲的打扰,工人们干活果然专心多了,工程进度也快了。
这中间,温美玉来过一次。
把正在干活的二蛋引得魂不守舍,一双眼睛像长在温美玉身上一样,移都移不开。
温美玉被看得不自在,以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温小酒看着二蛋每天翘首以盼,一首王维的《相思》脱口而出: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