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娥房间，一灯如豆。

她全神贯注，在床边坐着，正为张煊赶制着衣物，一针一线细细地缝织。

天气变幻无常，她一心想要给张煊做几身衣服，本来有足够的时间，但张煊明天就要离开医馆，也不知何时能够真的回来看她。

她拦不住张煊，只希望张煊走的时候，能够穿上她亲手缝制的衣物，这样张煊在外面忙的时候，或许什么时候就能偶尔想起她了。

忙了大半夜，小姑娘不知疲倦，终将袍子赶制完成。

凑着烛光，她举着青袍左看右看，自觉很满意了，才放下心来，想要拿去给张煊试试。

只是天都还没亮呢。

一阵倦意袭来，小姑娘打了个哈欠。

她歪倒在了榻上，双眼却努力睁着，定定地望着窗户，盼着天色能够尽快地亮起来。

外面传来了鸡鸣声，让她兴奋了一下，知道天就快亮了。

本打算小眯一会儿，稍事休息，可眼睛闭上却睁不开了，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忽觉外面天色大亮，小姑娘浑身一抖，赶紧起身拿上了衣物，开门走了出去。

糟了！怎么睡到了这般时候。

已是半上午时分，小姑娘埋怨自己不争气，竟是睡过了头，又急又恼。

院子里静悄悄的，她心里咯噔一下。

张大哥他，不会是已经走了吧？

若是忙了一夜才终于做好了袍子，却因为自己贪睡，没能让张煊穿上，那她就真的要哭了。

赶紧跑去院门处看了看，见院门未曾开过，才又松了口气。

又转身朝着张煊房间跑去。

“嗒嗒嗒。”

她试着敲敲屋门，又将耳朵贴在门上，忐忑唤了一声：“张大哥？在吗？”

幸好这时，门内传来了张煊的声音，让王素娥欣喜的同时，又满心疑惑。

只听张煊说了一句：“不许进来！”

王素娥听得好奇，问道：“张大哥，天不早了，你还未起身？”

静静等了等，张煊的声音再次传来：“素娥，我生病了，想必是感染了瘟疫，你离我远些，不许进来！”

晴天霹雳。

王素娥当场愣住。

昨日张煊太累，是王素娥服侍张煊宽衣，屋门也是她关上的，并未反锁。

她推门便闯了进去。

张煊在被窝里躺着，依旧觉得寒冷，见她竟闯了进来，心下着急，出言驱赶：

“素娥，你不要过来，我已感染了风寒，和城中，百姓们的症状，并无二致，你就按以前的方子，给我熬些药来，就是了，咳咳。”

见张煊声音虚弱，最后还咳嗽起来，王素娥比他还要着急，径直上前坐到床边，不顾张煊劝阻，从被褥中拿出他的手臂，为他诊脉。

张煊阻止不及，数落她道：“明知我已病了，又极可能是瘟疫，你还这般莽撞，不怕被我传染？”

“我是医士，心里有数。”

王素娥很倔强，将手指搭在了张煊腕上。

张煊不肯配合，王素娥又数落他道：“你现在是病人，而我是医士，病情到底如何，总要让我诊断过后才能开药，不能由你自己说了算。”

张煊拗不过她，转而看向手腕处，说着：“你徒手为我诊脉，这样肌肤相触，合适吗？”

王素娥不以为然，怨他说话扰乱自己心智，影响对脉象的判断，柳眉一竖，严肃地道：

“我并非不守妇道，你也别嫌弃我，大丈夫不拘小节，现在你生病了，何必拘泥这些。”

话语似嗔似怒，却满满的全是关心。

张煊叹了口气。

注视着王素娥侧脸。

她全神贯注的样子，果敢且坚毅，更显得魅力十足。

以前总以为王素娥是个柔弱女子，倒是小瞧她了。

张煊也自知，病情到底如何，确实需要医师诊断才行，不再说话，配合起了她来。

王素娥诊完了脉，轻轻将张煊手臂掖回被褥，又俯着身子观察张煊面色，并开口询问他患病时的感受。

脸庞凑的太近，张煊能明确感受到她问话时呼出的空气，只觉香气如兰，令人陶醉。

却又心里一惊。

怕自己所患真的是瘟疫，瘟疫又通过空气传播，不敢正面对着她说话，躲过脸去才开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