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眼眯成一条缝,其中透出矍铄的精光,
“也难怪宋老板开得了钱庄。就凭这些绝世珍品,也绝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他缓缓而谈,却似乎另有若指。
“怎么?云老板不会看上我这画了吧?”
宋礼仁开玩笑地说道。
“哪里敢?我看上你家大公子才是呢。”
云老板见宋书文亲自沏着茶,那斯文模样的确英俊不凡。
“云伯伯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哈哈,巧月这孩子性格爽朗,与书文关系也不错。但年轻人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走着看吧。”
宋礼仁微笑着也坐了下来,宋书涵坐在一旁,不屑地冷哼,眸中闪着深邃的光。
云老板忽然面色一沉,
“对了,宋老板,那批赝品怎样了?”
宋书文礼貌地回复,
“云伯伯,宋家在渡口的人,我都仔细询问过,绝无人动过那批货。我们一直和漕帮交涉,想来是运输途中不知哪里出了岔子。”
云老板端起茶杯,杯上飘着热气,他轻轻吹了吹,咽了一小口清清嗓,
“这水路的事儿,胡一峰一直把持着,如今出了事,又脱得干净。宋老板,这么大一批赝品,损失不能我担着吧?”
云老板突然这样说,让宋礼仁有些意外,
“这是自然。我已让书文从金行取些货品给云老板填补着,钱也可以先退回去。待宋家与漕帮谈妥后,便会给云老板一个交待。”
云老板忽然把茶杯使劲地往桌上一放,面色骤然阴沉,
“宋老板,你我之间交情归交情,但这么大一笔损失,我一个小小珠宝行,可担不起。”
云老板与宋礼仁一向交情匪浅,此时突然翻脸,也出乎宋礼仁的意料之外。
前厅的空气顿时如弦上之箭,凝聚着紧张与城府。
宋书涵原本只是陪客,此时见云老板忽然责问赝品之事,心中暗暗欢喜,
“大哥,人家云老板都提这事了,可见等不及了。你这那么多天,一点头绪没有,还丢了库房钥匙,这不是耽误咱们宋家的生意吗?”
他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奚落着。
宋书文面对这么多难题,纵然性子温和,也不禁有些着急,
“这次赝品之事,确实有些蹊跷,宋府上下已经都查了,今天有件事很奇怪,听说前几天渡口有人无故失踪,漕帮却绝口不提,不知跟赝品的事有没有关系……”
云老板听了,眉头锁出一抹惊慌,但很快镇定下来,毫不留情地说,
“听说漕帮与宋家有十日之约,到现在还在各自推脱。这批货是我云某人订的,你们不急,我还急呢!我珠宝行损失的,不仅仅是这批货,还会因此不能兑付订单,可流失了不少客人。”
宋礼仁听了,心中急火暗暗涌上心头,手中的琉璃球不停地转动,
“云老板,你我合作多年,钱庄没少给你们云家珠宝赊账。为了这件事,闹得不愉快,未免有失咱两家的交情。”
云老板却冷笑一声,
“宋老板交游广阔,又与城里的官爷交情匪浅,漕运口的官吏,谁知道哪个又与你宋老爷交好,哪个是他胡一峰的关系?我们这小小的珠宝行,夹在中间,吃了亏算谁的?”
宋书涵在旁边又开始扇风,
“是啊,大哥,你说漕帮那有问题,却到现在也解决不了,还跟胡家大小姐总牵扯不清的。”
“住口!再说你就给我出去!”
宋礼仁见两个儿子在外人面前相争,云老板又忽然不给面子,他终于按捺不住,一团火推得他咳喘了起来。
云老板突然罔顾过去的交情,满口都是生意场的利益冲突,他既怒且惊。
怒的是他在宋家遇到难处时过河拆桥,惊得是云老板一向是依托宋家的屋檐才得以顺利经营,可这会儿,居然变了个人。
原来这登门造访,竟如此来者不善。
“时移事易。如今天下时局纷乱,以前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隔个几天便有上台的,下台的,官吏流动地快,我担心宋老爷在这局势下也担不起啊。”
云老板悠然自得地举起自己的烟袋,却仿佛话中有话。
“云老板难道也听说,最近城里要有新官走马上任?”
“这在城里做生意,不眼观六路,怎么能行?”
云老板一派强横的模样,仿佛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