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徐徐通过各种方式确认了那两个女孩所说的事。

在她回来之前，公孙妩已经被内定为曹徐徐的替代者了。这件事还是在一个小会议上决定的，有好几个人参会，所以她很容易地就打听了出来。

说起来，这样安排也无可厚非，毕竟曹徐徐出了那么大的事，谁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回来，多久才能回来。

也就是以这个借口，老板又轻易地把这个人事安排给撤销了，理由就是曹徐徐回来了。作为候补队员的公孙妩自然要退场。

这种理由除了能作为冠冕堂皇的说辞之外，别无其他用处。曹徐徐也知道她近几年在公司的表现不及格，难以维持眼前的位置。即使她回来上班了，此时被降职也是合情合理的，用不着委屈。该委屈的是公孙妩。

另外她还得知了其他一些她不在公司期间发生的事，听到一些诸如老板离婚了，他和公孙妩走得很近等等这样的传言。

公孙妩看她的眼神，第二天一早就完全变了味道。

曹徐徐认得那种眼神。那是女人在看的其他同性时的眼神，掺杂着嫉妒、失望、愤怒等等复杂情绪。公孙妩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在和她竞争的雌鸟。

曹徐徐心里一恸。

她还没有在公孙妩脸上看到过这种眼神。

这个女孩比其它女孩单纯些，当然作为一个办公室女人，谁也不能太单纯，但她要比另外的那些心思幽暗的同事们直率、可爱许多。而且她出现在曹徐徐丧失斗志的时刻，所以曹徐徐几乎把她当作朋友看待。这眼神伤到了曹徐徐。

唯有暴露了自己的弱处，才会被伤到。曹徐徐想着那些办公室竞争语录上的陈词滥调。此刻她才明白，她很喜欢公孙妩，也许她在公孙妩身上寄托了某种情感吧。在这种情感里，既没有男女之间的争斗，也没有女女之间的争斗，是可以让她适当松懈的舒适之地。

现在她有些后悔自己的感情用事。在最不该动用感情的办公室里，动用了感情。

不过，她想，办公室是不能动用感情的地方，家里也不是能动用感情的地方，那么大街上可以动用感情吗？有感情就会有所期待，有所期待必然会失望而归。

看来哪里都搁不下这脆弱的毫无防护的东西。感情就是一只孔雀的屁股，聪明的女人永远都不会把它暴露在人前。就像颜招娣那样。

料想公孙妩也会有同感吧。她化了平日很少画的很浓的眼妆，不过曹徐徐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她哭过了，眼皮有明显的红肿痕迹。

在这件事情中，公孙妩其实才是那个更大的受害者。

如果再假设，关于林总和公孙妩的传言是真的。

可是林总比曹徐徐还要大几岁，都可以做那小姑娘的爸爸了。

曹徐徐觉得公孙妩不会这么做。她肯定不会拿自己的幸福去换物质。这不像她。

但曹徐徐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公孙妩的眼神还是让她怀疑了。

曹徐徐没有做完方案。

她是故意这么做的。既是故意，也是没兴趣。

坐在老板桌的对面，她准备等会他问起，她便如实承认。

但林总根本就没提这个茬，而是不着边际地和她扯了很多闲天。

开始先叙旧，问她在公司工作多久了。

“五年。”曹徐徐说。

“到下月六号就满整五年了。你来的那天，还是我面试的呢，你是个刚刚从家里走出门的小主妇。哈哈。”老板被自己的笑话给逗乐了。

他是确实对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记得很清楚？还是她进来之前他提前翻过人事档案了？

曹徐徐不觉得好笑，但她配合地牵了牵嘴角，摆出颜招娣式的冷淡微笑。

从林总突然亮起的眼神上，她明白这个微笑的杀伤力有多大。

然后他又漫无目的地聊到私人话题，说起他自己的生活和爱好之类。

当然他丝毫没有提及前妻的事。

在他的讲述里，他像是一个平日忙于事业，闲暇时便洁身自好孤独度日的优良男子。

曹徐徐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接不上话。

她从未和老板聊过这些。

在她的印象里，他是个很刻板的形象。除了工作的事，他从来不谈别的。即使对员工偶尔表露的热情态度，也带着那种上级对下级的和蔼。

老板的外型说不上有魅力。他已经四十五六岁的样子吧。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显老些。发际线明显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