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携带着入骨的冷,李绣默默地想:那是真的死神之刃啊。前世,自己可不就是死在这柄刀之下么?利刃刺破皮肤、挑断血管的痛,她刻骨铭心。那人耗费心血给她定制了这柄防身武器,说关键时刻可保她平安。可也是那人,在她饮料中下了药,然后用这柄刀割破了她的手腕动脉……她神魂离体,亲眼看着自己穿着最爱的那身白色丝绒睡衣,安静躺在沙发上,鲜血一点点流干,在地板上盛开荼蘼之花……而那个送自己下地狱的人,跪伏在自己身边,抱头痛苦失声。真是……虚伪啊!也真是……可恨之极!李绣突然望着漆黑的天幕,一字一顿:“今日初几?”王麻子回答:“二十二。”“三十那日,记得提醒我。有一场葬礼要参加。”一场……那人为自己准备的葬礼。兴师动众,极尽盛大。她作为当事人,哪怕隔着遥远的时空,也不该缺席。雨后路滑,直到后半夜,李绣才回到了半山腰。其他人都寻了个能挡风避雨的角落睡了,唯独那个少年懒洋洋屈膝半卧茅草屋顶,眼神明亮似在等待。见到李绣回来,便是微微一笑。极韧的身段,极干净的笑,有些像……不谙世事却偏又骨相风流的妖。李绣稳住心神,目不斜视地进了茅草屋。次日有艳阳高照。李绣取出一张画着紫金色糜鹿头的稿纸,又取了一锭银子交给王麻子:“到处都是我的画像,今日你独自下山,去替我打造这面面具,再给每人买两套上好的衣裳。那位阿锦公子,也顺便带一套。”王麻子离开后,李绣将剩余的几人召集到茅草屋外面的空地上:“我准备从养鸡开始,你们有什么想法?”除了王麻子外,剩余的三个老乞丐和四个小乞丐,一路随着李绣奔波,对她的性格略有了解,知道这位不喜欢说废话,于是真的就畅所欲言起来:“俺做乞丐以前,家里养过几只鸡。这年头,人都吃不饱饭,哪有余粮!”“以前娘说,鸡生蛋蛋生鸡,很快就可以填饱肚子。可还没赶上鸡长大,爹娘就饿死了……”“小姐想养鸡?养鸡倒也无妨,只是等鸡长大要好几个月,咱不能饿着肚子等,不如改挖野菜?这山林子里这么大,那野菜可多着哩!”李绣耐心的听他们说完,才果断道:“养鸡不是目的,我要做的是品牌,而且是面向中高端客户的品牌。”“品牌?那是什么东西?”刚睡醒的少年凑过来,眼神亮晶晶。李绣没搭理他,只是对其他几人吩咐:“李老五,你去山下打听下,这附近可有未租出去的山地,要大!问到了,不必谈价格,我会去和对方谈。”“刘四,你去打听闲花镇上谁擅长养殖,不一定是鸡鸭,会养殖其他东西也可以。记住,要找口碑好的,多多益善。打听好了不必惊动对方,我亲自去谈。”“小七你们几个孩子,负责打听整个锦州最有钱的商家,搜集好大概信息后告诉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的日落时分,茅草屋汇合。”人群散去,留李绣与少年茅草屋前相对而坐,相视无言。少年等了半天,见李绣没再说话,便指了指自己:“小姐姐,那阿锦呢?”李绣看他一眼:“小公子与我并非一路人,不必搅和进来。”少年幽幽一叹:“可如果我有一片很大的山地呢?”李绣神情一正,条件反射道:“你有山地?”少年眼里渐渐带了笑,伸手遥遥一指:“呐,这片山脉,都是我的。”李绣神色诡异地看着他。“真的呐。”少年神情很是无辜,屈指漫不经心地算着:“东至雍州,西临越海,南接壤青州山脉,北靠忘川。这一大片,都是……阿锦的。”一身邋遢的少年,说他有片延绵的山!李绣突然觉得,这少年如此落魄,怕是因为患有臆想症,才被所谓的钟鸣鼎食之家给赶了出来……“小姐姐不信啊,”少年有些委屈,“我有地契的啊!”李绣凉凉地问:“地契呢?”少年啃着李绣夜里带回来的白面馒头下了山。白面馒头冷硬,早上被几个小乞丐在火上烤了好一会儿才能入嘴,少年却吃得十分满足。他依然是那身脏兮兮的打扮,唯独那拿食物的手,干净又精致,与全身格格不
入。……闲花镇的县令今日腿很软。他特意关了衙门,畏畏缩缩地站在自家厅堂的角落煮上好的碧螺春。他不能不畏缩,也不知道哪阵子风,把京兆尹都吹来了!京兆尹后面还跟了一群人,京兆尹在前面殷勤地用袖子擦椅子,末了热情备至地招呼:“成国公您请坐!”“燕郡王这边请!”“宁太傅,下官特意铺了您最爱的坐垫!”“哟,司马大将军您往这坐,这地方宽……”“侯爷,侯爷,来这儿!”每叫出一个称呼,在角落打杂工的县令手就哆嗦一下!难怪京兆尹今日收起了那鼻孔朝天的姿态,难怪京兆尹特意交代今日闭门谢客,闲人回避,由自己亲自伺候……一群站在顶尖层次的大人物热络的拉着家常,最喜欢八卦的燕郡王为了活跃气氛,更是把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