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多灵秀,
古来慕长生。
仙迹何处寻,
隐月悬剑宫。
月色黯淡,星斗闪烁,微风拂过隐月峰,山间松柏轻轻摇曳,山涧偶尔几声呜啼若隐若现,大约是山鸮在捕食。
隐月峰乃是楚地苍溪山最高的一峰,其势若剑,直插云霄,无论四季,于峰下仰视皆不见月,是名隐月峰。而隐月峰之巅,便是悬剑宫。
悬剑宫藏在一片沉寂之中,此时已是深夜,院墙没入一排稀疏的竹林当中,如同一尊古佛,一言不发。院墙内的悬剑宫偏殿处却亮着烛火,殿外一个男子坐在石凳上,轻轻抚着一只绿竹箫,似乎在等着什么。
偏殿内。
三个道人,中间老者一席素袍,须眉如雪,挽着一个混元髻,垂目打坐,两侧蒲团之上各有一名道人,俱着黑衣,须发花白,也是捻着子午诀,紧闭双目。
三人背后是一幅竖幅长卷,画色青灰,不着冗墨,甚是素雅。画中乃是一名青袍老道,右手持剑,左手捻诀,衣袂飘飘,神貌栩栩,几欲破画而出,左下角一行小字,写道:长生道人剑舞图。
这三个道人便是悬剑宫中证虚长老,证静长老,证空长老。三人正襟危坐,下首则是一名垂着脑袋的小道士。
四人无言良久,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正中间的证虚长老缓缓道:
“天下之人,无不慕长生者,修道,修佛,修玄,打坐,参禅,吐纳,无不有之。悬剑宫所修者为何。”他这话是在问下首的小道士,声音低沉,但偌大的殿内余音淼淼,自有一股威严。
“回师尊,修灵聚气。”小道士答道,声音细微,几不可闻。一则是被证虚长老的威严噤住,二则是坐了许久,腿麻腰酸,心里也不住叫苦:半夜被叫来,怕是白天干活偷懒的事情被发现了,以前都是三师兄训斥几句,今天被叫到这里,看来师尊也知道了。
“汝之灵气,修为如何。”证虚长老又问道。声音依旧沉若古钟。
“回师尊,弟子愚钝,只把本门《拭尘经卷》修到第二层,这两年难以进益,正要请三师兄点拨......”
所谓灵气,山川河泽,一草一木俱有灵气,日月交替,冬去春来,皆因灵气。修灵正是从万物生灭当中感受规律,参悟真理,以为己用。灵气聚顶,草木鸟兽亦可幻化人形。
那苍溪山正是天地灵气之根,日月精华之所。
不知多少春秋之前,有一道人在隐月峰顶建了这悬剑宫,本拟在此间远离世事,一心参悟,只有一轮皓月,几点残星长伴。
忽一日,道人仰头观月,见那月亮阴晴圆缺,时而隐入云雾,时而悬于当空,突然悟出世事长变而日月长存的道理,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自己日日求长生,长生之理却从不因人求而得,不因不求而废。
他一朝顿悟,胸中大快,如大江入海,一片空明,长啸三声,下山去了。从此人间再无此人,人们也不知其道号,只曰:长生道人。悬剑宫内,也只留下一卷长生道人所书《拭尘经》,一幅手绘剑舞图。
小道士便是悬剑宫第七代弟子李慕,明日就是他在悬剑宫中修灵整十年的日子。
证虚长老道:“没有进益,不见其祸,进益太速,不见其吉。李慕,你可知今晚唤你来是什么事么?”
李慕小声道:“是弟子的修为太久没有精进,干活又偷懒......”
一旁的证静长老突然抬眼,眸中精光一震,道:“李慕,明日就是你修灵整十年的日子。”他这一声响若震雷,大殿四壁的烛火都随之猛的一晃。
“啊——十年?”李慕惊道。
“不错。”证静长老道:“悬剑宫弟子每在隐月峰上修灵十年,便要下山一次。”
李慕惊愕不已,这悬剑宫中规矩他是知道的,初知时不以为然,总觉十年光阴早着呢,哪知下山的日子忽然就到眼前,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说些什么。
证虚长老道:“李慕,你本是孤儿,一岁时由你三师兄将你抱上山来,六岁时开始修行,今已十年整,也该下山去历练历练了。”
“是。”李慕茫然道。
证虚道:“方才我们三人默算推演《究天六十四卦图》,请问二位师弟,李慕下山,吉凶祸福否?”
证静道:“回师兄,师弟断吉。”
李慕心中大喜,心说证静长老果然修为高深。
证空道:“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