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思索了一番,放下茶杯,到黑板上写下了工具的名称,反复叮嘱着哪一种工具才好使。我们连忙记了下来,让栗子敏和郑智珍出去买。我们在班里无所事事地坐着,老师在教室里面四处转看,走到栗子敏的桌子旁边,老师指着桌子上的纸条问道:“怎么没带就去了?”
“这个不是吧!”赵妲连忙把纸条拿起来,看了看说,“我记得他把纸条放进去的。”
老师接过纸条看看,想要放下,又再次拿了起来,读了一遍,对我们说:“你们现在班上还有几个人能读得懂文言文的?”
这样的人恐怕比看过京剧的人更加稀少,我们相互对视一眼,自知不是这样的人才。老师笑了笑,指着纸条对我们说道:“写这么长的一篇,还是没有说清楚,这能怨得了你们吗?你们的文言文字功底实在是成问题。你们可以想一下,如果使用文言的话,几个字就说得明白了。”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实在是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教育,我们一时之间觉得新鲜和疑惑。老师把杯子放到讲台上,面向我们说道:“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你们天天都要吃饭,你们知道文言文里的筷子叫什么吗?一个字:箸。现在呢?两个字,复杂了,由一个字变成三个字四个字的太多了,繁复了意思倒更不清楚了,和艺术的道理是一样的,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不清楚,越来越脱离初衷,何苦来哉?”
老师耸耸双肩,表示无可奈何。我们一时之间眼前一亮,从没想到他这样的老派人物还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或许在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风流倜傥、思想先进的人物,只是几十年来始终固守着自己的理论,不知道社会终究还是在前进。我望着眼前的书本,又怀疑起来,从来就没有人说过文言文与白话文的优劣,在我们的心目中,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白话文自然比文言文优秀了,却难道不是这样子的吗?又或者说,这还是一个问题?
晚上睡觉的时候,臧富海指着我说:“张舒涵,你记得把门后的垃圾倒了,现在就你用着那块地方呢!”
“知道我用着,你们干吗还往那儿倒垃圾?”我翻身起床看我悬挂在门后的千纸鹤风铃,还稳稳地挂在那里,下面也没有垃圾,回头看臧富海,正用被子裹着头睡觉,这才恍然大悟是上了他的当,我气愤地回来坐下,半躺在床上。陈义埙也从床上斜起身来,说:“我觉得咱们能碰上这样的老师,真是挺好的。学校对咱们真的是不错。”
宿舍里没有人吱声。我看着臧富海躲在被窝的身体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火气直冒上来,对陈义埙说:“你歇菜了吧!这老师说的是什么啊!纯粹的误人子弟!”
“为什么?”陈义埙奇怪地问我,“人家已经学了四十年了,怎么还不比我们好吗?”
“那可不一定,”我说道,“就他今天下午说的话就不怎么样,为什么要回到文言文,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当然是不行了。”我看着寂静的宿舍,猛然想到大家恐惧陈义埙的原因,因为他非常喜欢找班主任汇报思想,不禁暗暗地骂自己糊涂。这时,陈义埙又问道:“为什么呢?张舒涵。”
国画老师(3)
“不是因为什么,”我喃喃道,把口气恢复成为一次学术的讨论,“也没有什么,文字嘛!只有两个功能,一个是传情,一个是达意。生活之中已经不用那样的语言了,文言文也就不能再传达感情了,就像我们说英语,说得再好也感觉不是那么的彻底,就是因为我们平常的说话不是这样。文言文也是这样,文字上面再翻一遍,原来的感情也就没有了,达意也是这个意思,中国人无论如何还是用中国话最直接,就是因为我们日常说的就是这种话,我们就是在用这种话表达感情。文言文既然已经不能再有这个作用了,那也就应该被淘汰了。”
“你倒还真能说,”陈义埙赞叹道,“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不如人家老师说得对,他学那么多年了,怎么也应该比我们好一点吧!”
“这不是我说的。”好胜心一起,我的这句话脱口而出。
“那是谁说的?”
“爱因斯坦!”我斩钉截铁地说道,“就是爱因斯坦。”
“你特别喜欢对我们说这个,”陈义埙皱着眉头说,“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们没你知道得多?”秦雁行斜倚在床上,问道。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我没有想到秦雁行也这么的敏感,说,“这话是你说的。”
我们默默无语地躺下,宿舍里的空气一时之间有些凝固。静下来,才发现夜晚的风这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