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位满头珠饰的老媪,怒气腾腾地站在楼外,身形佝偻,若非一根乌木拐杖支撑,只怕站住也是不能。大家见了都是一惊,这老媪,分明便是当日刘小舞所扮,不知她此时又来赶大家走,是何用意。
锦云公子率先忍不住,叫道:“好你个丫头,刚才还好端端地让我们休憩等待,怎么一转眼又反悔了?难道紫霞谷尽是些出尔反尔之徒?”那老媪听了,手中拐杖猛地往地上一顿,无风自怒,喝道:“哪里来的野种!见到老身不知礼数,在这里大呼小叫。”锦云公子从座上站起,又道:“丫头,别再装了。快快去叫你们紫霞谷主来才是正事,你再三装个老婆婆来戏耍我们,是何用意?”老媪脸上青气一闪,就见她手中的乌木拐杖蓦地一动,恍如一道闪电划过,瞬时回归原位,衣摆衫襟勿自飘荡。
再看锦云公子,脸上又惊又怒,却是丝毫不动。郭秀才道:“公子还是稍安勿燥,这里是紫霞谷地界,人主我客,一切从长计议,你还是先坐下罢。”说罢用手拉他,却感觉触手生硬,锦云公子身子晃了晃,僵直在那里,却哪里还能坐下。原来刚才老媪拐杖一刺一缩,已是点中他的身上穴道。
雀儿看得分明,老媪拐杖刺出,瞬间在锦云公子的府舍、至阳、关元各点一下,瞧其拐杖乌黑,很是沉重,但她举手投足之间,却是举重若轻,每一下仅是点到为止,连锦云公子身上的衣物都未沾染,足见功力深厚,万万不是刘小舞所能比的。雀儿和小红莲对望一眼,各感讶异。
老媪冷笑一声,道:“小舞这厮当真可恶,早就告诉过她,不准在外面扮了我来招摇惹事,她总是不听,端端地污了我的名头。总有一天,我把她的腿给打断了,看她还出不出去惹事。”忽听得一阵脆笑声从楼侧竹群后响起,跟着闪出一位绿衣少女来,正是刘小舞,听得她道:“姥姥,你倒是舍得打断我的腿?我的腿断了,以后便再没人陪你培花浇水,采茶酿酒啦。”
老媪哼得一声,道:“那我自己做便是,谁又事事指着你了?总比任你到谷外惹些麻烦回来的好。”刘小舞道:“怎么是我惹麻烦了?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紫霞谷份内之事,一直是谷主默允,我这是为谷主做事,你莫要冤枉我。”老媪以拐杖轻点地面,道:“好,好好。就算你是为谷主做事,但原先约定了,一个月只带一位病人回来,这次你怎么一下子带了这么多人?你便不怕谷主怪罪于你?”刘小舞道:“谁说不是呢?初时我还担心来着,但刚才我已向谷主禀报过,她并无怪罪之意,所以姥姥你就放心啦。说不定,这次所带之人,可以帮得我们一个大忙。”老媪眼中冷光一闪,连连道:“我不管啦,我不管啦!你们自己做事,好自为之。”说罢头也不回,拐杖连拄,消失在竹丛深处。
刘小舞向大家歉然道:“各位,真是对不住。我这位姥姥并不知详情,所以得罪之处,还请大家包涵。哎哟,这位大哥,你是被我姥姥点了穴道啦,唉,她点的穴道我可解不了,还是请这位雀儿少侠帮着解吧。”雀儿除了力点,人身穴位认是认得,但让他解穴,又如何会?倒是小红莲见了,在他耳旁边低语一番,又见他起身走至锦云公子身旁,手臂挥处,衣衫拂过。就听得锦云公子深呼口气,脱口道:“妹子,紫霞谷主甚么时候能见我们?我师傅的伤拖了许久,再不救,只怕是来不及啦。”他不念及自身穴位刚解,先问师傅何时能医,孝心可鉴。
刘小舞道:“刚才我已向谷主禀明众位来意,事情来龙去脉也说了明白,谷主说近几日,便会来见大家。只是……只是按我们的规矩,凡是经紫霞谷医治之人,必须先由我们黄馆主诊断病情伤势,然后再由谷主出手相医。所以,明日大家先去青霞谷,由她先行诊断。”郭秀才喜道:“这么说,紫霞谷主是答应帮大家医治了?”刘小舞嫣然一笑,道:“想来便是如此,不然又何必让你们去就诊?不过最后是否得医,还得由青霞谷的仲景馆主决断,倘若黄馆主说医不得,我们谷主却也不便出手。”郭秀才奇道:“还有这样的事?这紫霞谷主出手,还得经那个甚么黄馆主允许不成?她们二人到底谁才是谷主?”刘小舞面容一冷,道:“哪里来这么多话?让你们先去仲景馆,你们照去便是。莫忘了现在是你们求医,一切听从我们安排。今晚你们就在这里住下,明日自会有人来带你们去青霞谷中。”说罢又向雀儿望上一眼,转身离开。郭秀才见她态度说变就变,讨了个大大的没趣,再也不敢多说,只是摇头。
晡时刚过,便有人来领着各人入房歇息。来者众多,翠霞谷一时倒也不能每人安排一间客房。郭秀才和他师妹尚未成亲,终究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