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的头脑还清醒,觉得似乎还应该有最后的保留,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失去一个女孩子的贞洁,尽管我对他很痴情,并且也很想那么做。总之,最终我拒绝了他。目送他怏怏不乐地离去的背影,我攥紧散开的裙带欲哭无泪,心头隐隐作痛。实际上,只要他再坚持一下,我就什么都给他了。
真奇怪,我是一个经常浮想联翩的女子,做什么事又很容易投入,在某些关口,却异乎寻常地理智。
第二天晚上,他没有照例上这儿来,又次日,来了,干巴巴地坐了一会儿,就闷着头走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尽管已经准备委身于人,男人不提出来,我一个未婚女子,怎么也开不了那个口。我不想别人把自个儿看得太下贱。
隔在中间的那道膜没有戳破,双方的隔阂便越来越深,自然而然渐渐产生了分歧,由于双方都没有设法弥补,分歧便慢慢扩大成鸿沟。
借口活儿太忙、加班,他隔三差五地缺“勤”了,乃至连续几天不露面。我格外痛苦,又不懂得该如何去补救。
这一天,我实在忍耐不住,就上他的住处去找他,希望和好如初。
窗口漆黑一团。我推推门,里面上了栓。我一面敲门一面叫他。过了片刻。屋里传来的声音。
我预感大事不妙。
他大声叫我回去,说天太晚了,该睡觉了,他明天再来找我。
我不肯,使劲地打门。
他只得打开门。
我拉亮灯。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拥着床单坐在床上,双腿弓得高高的。他光着上身,在黑暗中,慌乱地穿反了短裤,显得滑稽好笑。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暧昧的气味。
我惊呆了!真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我不哭,也不闹,只是默默地转身走了。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初恋就遭遇到这样的重创,的确是一件悲惨的事情。
说实在的,我本来可以避免那种尴尬的局面,因为在他开门之前,我就已经明白了发生的一切,但我却非要亲眼证实一下不可,跟有病似的。
或者我假装离开,给那个女人溜之大吉的机会,他仍然可以在我跟前装扮成正人君子,但我却偏偏要把他们堵在屋里,使之在道义上欠下我一笔债务。
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是想借此笼络住他,没想到反而将他推了出去。
至此,我才知道他的所谓“不能告诉我的理由”,原来是他跟这个女人早有同居的关系,为了追求我,他好容易跟她分手,跑到我屋里声泪俱下的那个晚上,就是他们俩分手的日子。
现在,他们死灰复燃。
给我惟一的答复是:我太浪漫,那个女人比我更适合做他的妻子。
我无言以对。真的,我真的太幼稚了。
末尾的一句呢喃,阿梅恍惚在自言自语,对自己过去的种种作出终审判决。“咔”的一声,磁带放完了。小屋里霎时陷入异样的沉寂。
最初一段时间,我几乎痛不欲生,这个打击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了。和不少女人在此种情形下采取的方式一样,我决定逃避,用时间来冲淡自己心灵的创伤。
我给深圳的一位同乡写了一封信,托她帮助联系一份工作,很快便有了回音。这样,我便只身去了深圳,在一家娱乐城当领位。
安安宁宁地过了一段时间,他不知从哪儿探听到我的消息,打电话来向我道歉,告诉我他已经跟那个“女孩”吹了,想来想去,他的心中还是只有我。
我再一次被他的“真诚”感动了,我原谅了他。而且宽容地替他辩解,在认识自己之前,我无权要求他为自己保留什么,因为谁能预测两个人命中注定就有一段姻缘呢?
然而,当我心存一丝侥幸重返北京后,很快便发现他旧态复萌,脚踩两只船。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过去的事可以既往不咎,首鼠两端,则是对我的侮蔑。我不禁大失所望,彻底和他断绝了关系,从陈家林搬到了这里。
阿梅往自己的杯子里续水,从她的背影,我发现她多了几分成熟。
那一天,天气阴沉沉的,就像你们文人笔下描绘的那样阴云密布,那种风雨欲来的样子。
别看一个小小的窝,简简单单,什么也没有,但要一搬动,杂七杂八的东西还真不显少,书籍、磁带、小电视机、收录机、被褥、衣物、锅碗瓢盆、液化气灶、箱子,日常用品什么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尽管没啥值钱的玩艺儿,却样样不能缺,一样东西有一样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