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我知道阿梅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安慰。一切的抚慰之词,对她都不适宜。她的巨大的深藏心底的痛苦,不是用贫乏的辞藻可以解除得了的。我已经被她的痛苦卷入了。
“这就是你在医院里少言寡语的原因吗?”我低声问她。
“是。也不是。”她说。她的目光朝很远的地方看着。“我不明白,这世界,为什么用那么多的丑恶,来引诱男人?!”前面不远处,一家夜总会的灯笼,在晨曦中发出暧昧的红光。
我叹息了。
她长嘘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象要让自己在愁绪中走出来。一丝淡淡的香味飘进了我的鼻孔。她看着我说:“小三,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急急要走。”
我笑了笑,问:“为什么?”
“都是因为我。不是吗?”她也笑了笑。
“是。”我说。我不想骗她。“你叫我慌乱不堪了。”
“那不是我的本意。”她甚至笑出声来。我知道她是装出来的。或者,她的痛苦,对她已是一种习惯,所以容易抛开。
“我不能理解呢。”我还是实话实说。
“唉。我真是矛盾。”她仍是带着笑意。“既然这样,我提个小小的要求,不知你答应不。”
我觉得她这种情绪真是难得。做一个朋友,我还是喜欢阿梅的。而且,我……本来就不讨厌她嘛。“哎呀阿梅,你这样,我高兴呀。说吧,也许我可以满足呢。”
“陪我,逛公园。”她很娇媚地一笑。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哼,我知道,今天该你上白班,就算我想陪,你也没有那份闲心。”我昨天已经看到走廊里的值班表了,阿梅今天上白班。
“你答应了,我就有办法。你答应了吧。我知道你会答应的。”她声音很小,但是却有几分撒娇的意思。她知道我肯对她让步么?女人真是敏感而聪明。
我想,她真是异想天开,她的医院制度很严,绝不允许她离岗去玩的。
“好吧,我答应。”我眨了一下眼睛说。
“我真高兴呀!”她有几分象孩子。
“高兴啥,只怕要罚十天的奖金了。”我故作悲天悯人状。
没想,她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你失算了。昨晚不是我上班吗?小李家小孩有病,我顶替她,今天医院让我休息哪!”
我有几分懊恼,但是,也只能这样了。反正,我离开单位时说的一周,时间还有的是。逛公园,还有美人相陪,也没有什么不好。还有呢,阿梅长得太漂亮了,借机会,给她拍几张照片吧。
见我不言语,她有点急:“不要翻悔埃”我说:“这会就去?早了点吧。”
“你真同意了?我知道你会的。”她这会儿反而很平静的样子。“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我想打个电话。”
我把手机递给她,她拨了一个电话,对方好象是她一个女朋友,听说她带了一个朋友吃早饭,高兴得狠。
她的朋友是个搞艺术的,对摄影也大有研究。我基本上是恭敬聆听她的教诲。她年有三十,单身,性格开朗到与阿梅恰成对比。听说我的爱好广泛,便留住狂聊,我也就放开了说,瞎说,胡说,无话不说,我不信我聊不过一个女孩子!我身上那一点点不自在也就无影无踪了。
没想到艺术家还好厨艺。这顿饭直吃到十点多钟,我因心态放松,吃得很尽兴。阿梅的表情也欢快起来,看我大嚼有声,故意说:“她可是会写文章的,小心把你这吃饭的样子写进书里去。”
因为不是星期天,公园里游人不多。阿梅提出划船,我虽是个旱鸭子,但对划船也情有独钟,立即响应。
我们好不容易才把船划到湖心里。双臂已是酸酸的。开始,阿梅帮着划,后来她实在拿不动桨了,只是对着我笑。我说你就别划了,瞧都汗湿香腮了。她却突然问我:“小三,你怎么取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我说:“我行三。我是有学名的,但我不喜欢。加之我喜欢简洁,你数数看,小字三划,三字三划,共六划,多简洁啊!”她从湖里醮了水,认真地在手掌上划了小三两个字,端详了好一阵,说:“是啊,简洁。”
我说:“我的脑子也跟名字一样。不过不叫简洁,叫简单。”我瞧她认真的样子,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我放下桨,拿出相机说:“阿梅,我答应过给你拍照的,就在湖上拍几张吧。”
我的相机高质量的相片一次只能拍12张,已经拍了一张,还有11张位置。我一口气为阿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