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变成狐妖开始,她注定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自从她决心替姐姐完成遗愿,命运已经将她和无数透明的丝线牵在了一起。
那些从幽昙身上断了的,一一在洛镜月的身上映现。
她还是个孩子,刚成人不久的狐狸。时光并没有给她漫长的岁月去探识灵觉,甚至她自己都只是过着只求温饱毫无目的的生活。
她从未奢求过太多,但是上苍给了她那么多,那么多。即便是那么努力的去接受,去改变,成为全新的幽昙,全新的洛镜月,但是她终究逃脱不了。正如上苍并没有给她一个名字。
幽昙,洛镜月,都不是她的名字。她从未用自己的身份好好的活过一回。
她本以为和单之在苍茫的西北大漠开始的新生活,是属于她自己的篇章。
兜兜转转,不过是幽昙的另外一个结。
洛镜月睁眼,眼前并不是白茫茫的冰雪,也不是熟悉的木质小屋,而是行将就木的黑暗。
眼前是一条奔腾的大河,名字叫做忘川。在饮过渡口的汤,就能忘却一切去投胎。
那个送汤的女人如是对洛镜月这么说道。洛镜月是不肯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她怎么愿意忘记,放下,抛弃一切?
“那你在这边耗着吧,如果你弄明白孟婆汤是什么煮成的,你就不在乎喝这一口了。”
洛镜月在忘川河畔流浪,忘川河的水雾浸透灵魂,一切都好像模糊远去,她忘了很多事情。但又没有忘记什么,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她,又能有什么值得忘记?
“我明白了。”洛镜月忽然说道,“孟婆汤是用忘川河水熬成的,而这条河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时间。时间会叫人遗忘。”
“如果有一种执念能熬过时间……”洛镜月喃喃自语,恍然又有些熟悉。
她低微的细语如同千年前,那个身着火红衣衫的女子一般,一模一样。
“如果有一种执念能熬过时间……”狐小七喃喃自语,“那么再多喝一碗汤,也没有关系。”
洛镜月听见了狐小七的声音。千年之前,逆天妖狐狐小七爱上了一个突然降临的神秘男子,最终命丧他的怀里。那个男子是天帝所派下的上仙。狐小七一生未曾踏出过祁连山,只因那可笑的命数,她被囚禁于此,她死在爱人怀里。他称不上爱人,他只是奉命来除掉她的神仙。
那天的情景,她还历历在目。
白衣男子,他的笑容温润,周身散发着阳光的味道,温暖又和煦。他向着狐小七伸出了手。狐小七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和白衣男子牵在一起。
白衣男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连那双桃花眼的弧度都和宇文彻那么神似。此时满天绚烂白樱飞舞,一对璧人彼此对望,这情景怕是能醉刹了神仙。
“子玄,自此我狐小七一心一意,眼中唯你一人。”狐小七几乎要化在子玄黏稠如蜜的目光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子玄轻拥她入怀时,眼神里一划而过的无情。
“逆天妖狐,当诛。”如同情话般温柔的声音,子玄勾起唇角,本已环住狐小七的手突然发力,穿透了狐小七的胸膛。子玄嫌弃地看着满手沾着粘腻腥臭的血液,再用力从狐小七的身体里拔出来,手里还握着一颗玄黄色的珠子。
猩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泊泊而出,染红了狐小七碧绿的衣衫。“子玄......”狐小七眼里满含悲伤,“我以为,你是真心待我的......”
子玄不屑的冷笑哼道:“像你这样人尽可夫的妖精,我怎会对你上心?”话毕,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只是一瞬,他人已在百丈之外。
“缩地成尺......呵呵,原来你是神仙。”狐小七已经支持不住,轰然倒地,脸上仍挂着不甘的苦笑。
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洛镜月猛然惊觉她的前世,正是狐小七。
她带着狐小七的不甘,憎恨,将孟婆汤一饮而尽。她转世为狐,又因机缘巧合获得了千年的修为。
狐小七的恨已经熬过了时间。洛镜月止不住狂笑,原来,原来这就是她所活着的意义。她不要再被所为的命数所操控,她不要再一次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上辈子她孤苦不得离开祁连山一步,这辈子,她定要在红尘中恣意!这该死的命数又算的了什么?长得与子玄肖似的宇文彻又算什么?都抵不过她洛镜月,抵不过狐小七的恨,对已定命数的恨。
“回人间去吧。”洛镜月对自己说道,再饮一碗孟婆汤又算的了什么呢?
“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