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过来,到爹这边来。”穆慎国看着穆齐恒,摆摆手让他过来,中气十足的语气里,难得的带了一丝柔和。
“是,父亲。”恭敬地上前,穆齐恒如常般坐到书房最远的那个位子,安安静静地等着穆慎国发话。
“哎,是爹爹忽视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我们父子间竟生疏到了这种程度。”
穆齐恒听着,手紧紧地攥着长袍,一声不吭。
他与他这父亲从来都交流甚少,这几年仅有的几次交流都是在争吵中不欢而散的,二人真正的交谈,夸张点都可以以字计算了。
穆慎国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心中不免闪过穆绮云方才说过的话。
啊,还是这唯一的儿子。
“齐恒,刚刚你姐姐也提过了,你大了,以前总是有些事限制着你,现在也该好好玩学学。王府底下还有个铺子,是卖茶叶的,就给你管了,你也跟着那里的人学。等你吧这管好了,爹再给你安排些。慢慢的,你也将王府继承了才是。”
在穆慎国比以往热烈的多的眼神中,穆齐恒木讷的回了个“是”,双目空洞,无悲无喜。
穆慎国无奈,只得让穆齐恒先离开了。而他自己则独自坐在书房里。
穆慎国这一生,就他钰娘和墨霖两个女人,可到了如今,他依然不知自己爱的是哪个,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爱过。
于穆慎国而言,钰娘在他最穷苦的时候,毅然相伴于他身边,耗尽了钱财和人情,才助他一步步登上了如今的高位。到了最后却连一点福都没享,便因故去世。
而墨霖……他第一眼便看上了这个风姿绰约的女子,他更是为了她,违背了自己于钰娘之间一生待一人的承诺。
这两个女人,都是被他直接或间接杀害的……
人的野心是永远填不满的,他穆慎国从一介白衣到了这楚国尊贵的定南王爷,他早已当腻了………
无数次的走入紫宸殿,又离开,他幻想着,如若这至尊的紫宸殿是自己的,该多好!
宸,乃帝王之字!
三日后,齐王携捷报回京,楚皇大喜,特赐玉如意一柄,锦缎百匹。
又是五日过后。
“王爷,刚刚有一乞儿送了一封信过来,下的看这信纸是贵胄才能用的,便送了过来。”管家呈上信件,直到叶以睿接过,管家才收回手,恭敬地站在一侧。
叶以睿看着信上的内容,眉头拧起,随即问道:“今日是景行公子举行论诗会的日子?”
管家立马答道:“是,揽云楼那边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叶以睿将信扔进火盆里,看着信慢慢烧毁,“去让揽云楼准备一间雅间。通知王妃带着小郡主一起去。”
“是,那小的现在就去备车。”管家眼神偷偷的看了看火盆中的信,却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讪讪收回目光,低着头。
“嗯。”叶以睿看着桌面上的白纸,执笔写下两个字。只在管家走后,才在白纸上的‘去’、‘留’二字中,选择了‘留’。笔尖落在纸上,将‘留’圈起。然后,一如对信一般,扔进了火盆。
一束火苗腾起,将纸卷入,余灰,飞舞。
揽云楼外,已是人山人海,有些没订到位置的或堵在门口,或扒在窗上探着头,反正只要是能一睹这论诗会的方法,就对了。
揽云楼内,亦是坐满了人,有些坐的离主台远的,还抬着椅子想坐的近些,全然忘了自己文人墨客的身份。
而二楼的雅间上,坐的多是官员贵胄,除了那空着的一间最好的雅间,是睿王一家子的。
“哎!王兄你也来了!你这都多少年没进京了。”只见一公子哥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拍上了坐在前头的王觅的肩膀,客套着说。
王觅面色不耐,却还是耐着性子道:“这景行公子才华横溢,王某久仰,此番岂有不来之理。倒是……罗大公子,可是户部尚书之子,应是订了雅间才是,何必凑着人堆来与王某这等无名小卒打招呼。”
王觅所在的王家,早年因为宸王的缘故,被贬至青州,要不是如今朝廷能用的良将甚少,楚皇又怎么会把他爹又给提了回来,还给了个二品车骑将军的名儿。果不其然,他才回京一天,就有人来了。
他王觅讨厌这种攀炎附势之人,更讨厌像罗胜这种无所事事只知花天酒地的公子哥,要不是二人从小读一个学堂,一起长大了一段时间,他才懒得理这个没头没脑的公子哥。
罗胜自觉尴尬,可这是他爹给他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