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阵阵的呼喊声,还有……还有颜熙慈的哭喊声,他不禁想起他的九皇叔曾告诉他的:“你还有一个妹妹需要照顾!”
他扶着宫墙,大口喘息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哪怕只是看起来而已……
慢慢走到殿前,颜云开看着白玉阶梯上那具被烧的不成样子的人,双肩颤抖着,眼眶也含着泪。他看着被侍卫挡着,只能故作坚强的小妹,更是心寒!
走上前,还未行李,便被东临皇吩咐看着颜熙慈。颜云开只得低着眼眸,将自己年幼的妹妹揽到身前,不停的安慰着她,安慰着自己。
听到东临皇草草安排了皇后的葬礼,将颜熙慈封为长公主,建公主府。颜云开的心,冷到了极点。
他只有十一岁,即使被封为太子也该等十五六岁才在皇城建府。可他呢?年仅九岁,刚刚被封为太子就被“赶出”了皇宫。而现在,本该是出嫁后才入住公主府的,可颜熙慈才六岁!
颜云开不禁在心中想,他的父皇,就这般厌烦他们吗!?
将颜熙慈抱进偏殿,霍妍筠早已整理好衣衫,见颜云开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颜云开此时已无心情,默然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颜熙慈,然后对着霍妍筠道:“明日我便送你回霍家。”
霍妍筠点了点头。
然后颜云开将颜熙慈放到床上,柔着声音道:“哥哥一会儿就去给父皇请旨,让你先去我的府中住下。”
“皇兄……”颜熙慈直起身子,抱住颜云开的腰,嚎啕大哭。
“乖。”颜云开摸了摸她的头,抬着眼忍住泪意,道:“我们的慈儿是最坚强的呢。”
等颜熙慈哭累了,睡着了,颜云开才走出殿门,这时火刚刚熄灭,他看着自己的父皇走到白玉阶上,走进面目全非的椒房殿。
他静静的躲在海棠树后看着。
殿前,陆居从颜云开走出来的那一刻,就悄悄注视着他,见他躲在树后,也全当没看见。
只见东临皇似是拿出了一娟白巾,一个铜盒,然后走到皇后的尸体边,将什么东西拿起,又放到皇后的手心里,让她攥着那个东西。颜云开睁大了眼睛也没能看清是什么。
见东临皇没了动作,只是站在尸体旁,颜云开也从树后出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般,淡定的走到东临皇身前,道:“父皇,这椒房殿已然全毁,惠安住在此处怕是不妥,不如明日儿臣将惠安带到太子府小住一段时间,待公主府建成再搬?”
东临皇微一思索,然后点头说:“这样也好,惠安有你照顾我也安心。”
马车停了,颜云开身边的侍卫对着马车道:“殿下,到府了。”
停下回忆,颜云开感觉眼边有一丝凉意,手指轻轻一抹,抹去一切痕迹。然后下车,回府。
将军府内,顾潜正在源生亭,手执一本医书,只是若细看,便能发现他的思绪根本不在书上。良久,都还是那一页。
“子衎也会有这般心不在焉的时候啊。”傅远铭从水池边一跃跃入亭中。背倚檐柱,身坐栏杆,看着正对面的顾潜。
顾潜将书覆上,看着傅远铭浅笑道:“子衎还以为瑜川兄会误了午膳呢。”
“怎么会。我可听乐嫂说了,我娘知道我要走,特别准备弄了松鼠桂鱼来吃,我娘做鱼的水平那可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傅远铭跃下栏杆,到顾潜身边,手搭着他的肩慢慢说了句:“你可有福咯!”
“听闻令堂可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子衎能吃到令堂做的菜,那可真是子衎的福气。”
“走吧,我娘最敬重医者了,若不是你以前一直待在药王谷,娘亲她恨不得登门拜访。”
“令堂怕是抬爱了。”顾潜站起身子,理了理衣服,阳光照在他的袍子上,微波泛起,水绿色的料子,此刻便如春水一般,柔和……
“哎呀,不说了,再说怕是连鱼都凉了。”傅远铭说着,带着顾潜着急的向正厅走去。
正厅内,将军夫人齐月蓉刚将碗筷准备好,便听见外头傅远铭道:“母亲,我带着子衎来了!”
齐月蓉听到声音,立马站起来,握着身份乐嫂的手,掩不住的兴奋。
傅远铭走进厅内,对齐月蓉亲近地行礼说:“孩儿参见母亲。”
他身边的顾潜也恭敬地对齐月蓉行礼道:“顾氏子衎见过夫人。”
齐月蓉上前,傅远铭以为齐月蓉会如同往常他出征时一般寒暄,刚想说:“母亲,还有客人在。”结果齐月蓉看都不看他,越过他直接往顾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