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初初见面时姚翎玥还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小丫头,今日的重逢完完全全变了副模样。身形出挑不说,行为举止都是有礼有节的。出落的越来越有韵味。
走进屋内看着一件件陈设,莫不是姚翎玥亲自带进来,谁能想到一个十八九岁的丫头的房间不是红粉胭脂带而是一色的粗狂器皿。
耶律城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根本没想到当年的不告而别会把一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变得如今这般。这才三年啊,这个烙印太深了,真的太深了。
“想什么呢?”姚翎玥端着茶盘缓慢的移着步子走到桌前。她一改刚刚淡漠的表情,甜美笑容瞬间流露在皎月般的玉面之上。这纯洁无暇的表情不带丝毫的气怨。“青青的名字,阿萨玛,是你改的?”
不知道耶律城在轻声嘟囔什么,或许屋内更漏滴落的声音可以听得更清楚些。
罢了,罢了。姚翎玥摇摇头,叹了口气。倾倒了一杯茶递到耶律城手边。
“书阁里的书都读完了么?”耶律城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皱了皱眉“这是什么茶,这么苦。”
“这和三年前我端给你的茶一样,没变过。不同的只是心性,那时年龄小爱喝甜的,如今只觉得这原汁原味更适合我。”姚翎玥嘴角微微上翘,眼中甚是感伤。接着又说“书本自然是读的,拿来观赏就失去了它的价值,我是做生意的,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干。”
“你这丫头啊……”耶律城刚想说点什么,却被姚翎玥一个“嘘”的手势阻止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手指蘸着杯里的茶在桌子上写下‘有人’两个字。耶律城看清字迹后抬头看了一眼姚翎玥,迅速一挥袖子将茶壶摔在地上,瞬间成了几半。
姚翎玥微笑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三年前遇见他的时候姚翎玥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而今,这辽军统帅耶律城更是大宋百姓家喻户晓的名字了,每次宋军城池失手、节节败退的时候敌军统帅都是耶律城。
漫漫长夜,他们隔着屏障对坐,就像多年未见的知己,不用磨合。
屋内只燃着一盏油灯。窗外寒风悄悄掠过,也怕惊扰到这多年未见欲想畅言的兴致。
屏障是翎玥自己附绘的屋中唯一小女人情节的‘水潭红梅’,耶律城隐隐约约可以透过屏障看到属于姚翎玥的些许残影。
不一会儿筝声四起,接连不断宛若江南细雨的筝声,一针一针的扎着耶律城的心,他闭着眼、皱着眉听着在别人耳中仿似心爱女子呢喃般的声音。对,这就是姚翎玥要的结果。
已经三年了。他把她独自一个人扔在这里已经三年了。
泪如雨下的姚翎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脑子里三年前的画面不断重现:
那一日,也如今日般,黑夜里飘着雪。
姚翎玥也是身着一袭白衣在庭院外面跳舞,只是那时候她还是个只会转圈圈的懵懂少女,可也就是那一次他赞她舞的美。女孩儿开心的笑着,仿佛之前所承受的所有不快都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邂逅。
之后女孩家变,男子将女孩救出,但再不可姓原来的姓了。也是他念了首“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孩才决定就姓同音的姚了。那年,她才15岁。
他们相处了一年,女孩得知他是辽人后并没有挣扎,因为她早已将她的生命交托在他的手上,瞬间失去了一切的小女孩只想要一个家,而那时的他也承诺给她一个家。可,他食言了,在他承诺的第二天清晨就不见了踪影。小翎玥哭也哭过了,找也找过了,可结果……
就像他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耶律城的不告而别,让小翎玥伤透了心,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来到汴京城内,碰到了红姨。她依靠着自己的智慧和努力不断的向上爬才成为了今天的姚翎玥。
曲罢。
姚翎玥抹干了散落在她面颊的泪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而后,站起身子整理了下裙摆,一切都是那么的习惯。
耶律城仿佛听懂了她这三年来的苦楚心声,眼角边也夹着泪水,有痛楚、有怜惜。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姚翎玥已然迎面而来,他一下子手足无措打翻了在桌子上正睡的安稳的茶杯,嘴巴微微动了动,但并没有发出声音。姚翎玥只是眼角低垂,瞥了一眼,便从他身边擦过,朝着门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巧的紧。
“城爷,这么一个大人物深入敌后,我想不用我再说什么了。夜深了,我也该休息了。”姚翎玥轻轻打开了门,转身看向耶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