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老爷子这会儿气也不是很顺。
他抓起书桌上一个清朝康熙年间的砚台,对着跪着的钱宁燕劈头盖脸地就砸了过去。
“谁允许你这么干的!那是我孙子!我许家的继承人!有个三长两短,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钱宁燕硬生生地挨了一下,非但没有躲,反而挺直了脊背,冲着许老爷妩媚一笑。
“承祖,你就没想过,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就算当了许家继承人,也是迟早守不住乾豪集团的!到时候还不是被其他人分了!”
许老爷气得指着她大骂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不管如何,他还是个孩子,你居然能下得去手!”
钱宁燕冷笑一声,眼中突然充满了泪水。
“他是个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她保持着跪着的姿势,膝行了两步,一把抱住了站着的许承祖的小腿。
“你还记不记得,杜茹月是怎么对我们第一个孩子的!他还那么小,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看看你这个爸爸,就被她杀了!我还被她害得差点不能生育!那时候有谁同情过我?!有谁为我可怜的孩子说过一句话?!”
提起往事,许承祖的脸色变得不太自然起来。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一码归一码,他奶奶做的事情是不对,但这也不是你害小乐的原因。”
“呵呵,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孙子,他有没有喊过你一次爷爷?他那个爸爸甚至都不让你多见他一面!”
许承祖原本就不大自然的脸色,这下直接成了猪肝色。
如果他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大概就是这个孙子,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有叫过他一声爷爷。
别说天伦之乐了,就连一年到头也没见过几次。
本来逢年过节,许睿尧偶尔还能带来给他看看,但自从上次在别庄里遇到袭击后,他那个大儿子就再也没让小乐踏足别庄一步。
他托人去问许睿尧的时候,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医生说小乐不能再受刺激了。”
他不死心地又想到城里去看看,但每次都连门都没进去就被人客客气气地“劝了”回来。
城内的许宅是许老太爷的产业,明确说了留给孙子的,他这个做儿子的反而进不去。
而从他和杜茹月正式离婚后,这个大儿子就再也没真的把他当作父亲。
以前离得远,彼此还能在面上装装样子,直到他从海外学成回来进入了董事会,许承祖忽然发现,这个大儿子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样子了。
许睿尧不仅手握他爷爷和他妈妈留给他的那一部分股权,还不动声色地通过操纵董事会那几个老家伙的红利收入,轻轻松松地得到了他们的认可,甚至越过了他这个父亲,一跃成为了乾豪集团最高的决策者。
这真应了他父亲许老太爷临死的时候对他说的话——这个家以后就靠许睿尧撑起来了。
这让没什么能力的许承祖十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这之后乾豪集团虽然还姓许,但似乎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只要做一个老老实实领分红的退休夕阳红就可以了。
于是从此,他在滨城的影响力每况愈下,许多人都忘记了,他才是许家的家主、乾豪集团名义上的法人!
而钱宁燕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承祖,你也知道,许睿尧眼里都没有你这个父亲,怎么还会给我们留活路呢!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连你出门都不会有人认你的……到那时候我们可怎么办……睿杰和睿恬都还小呢……”
许承祖只觉得心烦意乱。
没有什么比一个既没有实权又不受儿子尊敬的家主更可悲了。
照这个趋势逐渐发展下去,钱宁燕说的都有可能成为现实,他连自己的小儿子和小女儿都没办法照应好……
此刻许承祖本来就不太够用的脑袋里已经不剩什么关于他孙子受伤的部分了。他满脑子都是恨不得好好教训一下那个目无尊长、架空他权力的大儿子,找回他身为家长、身为父亲的权威和尊严!
这时,他房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许承祖接了起来,听了半晌后放下了听筒,只说了一句。
“睿尧已经到大门口了。”
听到这句话,在他的脚边跪着的钱宁燕哭得更厉害了。
许承祖俯下身子,一把拽起了这个从十几岁就跟着他的女人,望着她哭得肿成核桃的眼睛,脸色阴沉得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