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意被莫征宇扯着手臂，一路坐着电梯向下，直到坐进了车里才被放开。

安晓意侧过头看着坐到驾驶座上、正准备发动引擎的莫征宇，鼓起勇气，对着他阴沉得堪比台风过境的脸色问了一句。

“学长，你怎么了？”

莫征宇没有回答，而是抓紧了方向盘，在汽车马达的轰鸣声中一脚踩下油门，驾驶着保时捷绝尘而去。

安晓意觉得，他大概此刻心情特别糟糕。

但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啊……

她努力回想着到底会是什么刺激了莫征宇，却发现自己对饭桌上最后的对话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的，根本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也对，毕竟那时候自己满脑子都是洗手间里许睿尧恶魔般的微笑，和他临走前对自己下的最后通牒。

于是她也陷入了沉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莫征宇，许睿尧有可能会插手下周一土地拍卖的事情。

就在她下定决心准备开口的时候，莫征宇一脚踩在了刹车上，将车停在了海湾公路旁延伸出的停车区。

他转过头，眼睛里涌动着安晓意看不明白的情绪。

“晓意，是不是我和他相比，真的差了很多？”

安晓意一头雾水。

没头没脑的，说的是什么外星话？那个“他”又是谁？

没等她反应过来，莫征宇开了车门下了车，走到了沿海公路的栏杆旁，眺望着远处奔腾的海浪拍击着礁石的景象。

“从小，我家就是个普通工薪阶层，我爸爸走得早，是妈妈含辛茹苦地抚养我长大，只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

他迎着猎猎的海风，对着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向远方的安晓意，一股脑地说了个痛快。

“所以我拼了命地学习、念书、考试，为了证明我可以做到最好，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成为最优秀的人。”

他回过头，看着安晓意，嘴角略略下垂，激荡的语调暴露了他此刻毫不平静的情绪。

“确实，我的履历拿出来，对得起我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也比大多数人要来得好看。然而……”他苦笑了一下，低下头，看着公路旁的土地上延伸出的绿色的杂草，和星星点点分布在其中、黄白相间的野花。

“走出了象牙塔，进入了社会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带着比别人闪亮很多倍的光环，是衔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子，我们这些普通人无论怎么努力都达不到他们的成就。你拼了命去追求的，不过是他们看都不看一眼的垃圾……”

“莫学长！”安晓意抓住了他的手。“别这样，我知道，你的努力是有意义的。”

莫征宇摇了摇头，反握住安晓意的手。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今天饭桌上那几个老狐狸，如果不是看在你给许睿尧做过专访的份上，根本就不会那么痛快地答应合作。”

他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一下。

“到头来，还是需要扯他的虎皮，才能做成这面大旗。”

安晓意垂下了头，想着在卫生间里许睿尧对她撂下的狠话。

还是不要告诉莫征宇比较好，否则把他刺激得更厉害可怎么办？

安晓意故作轻松地对他说，“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只要达成了结果，过程并不是最重要的嘛！”

莫征宇看样子是听进去了她的开导。他点了点头，只是眼中的阴霾仍然挥之不去。

“晓意，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们的人，都悔青了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