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意自嘲地笑笑，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患得患失了。

有些回忆，存在过就足够了，就像她和莫征宇……

“晓意。”

沉浸在思绪中的安晓意被这声呼唤打断，她缓缓站起身，看向来人。

“莫学长……”

莫征宇此刻衣冠楚楚，早已不见了吃饭时被辣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

他踏着月色向着安晓意走来，“怎么在这里，没参加招待晚宴？”

安晓意摇摇头，“那种地方真的不适合我。”

莫征宇粲然一笑，小麦色的面庞仿佛被这个笑容点亮，在月夜中显得格外耀眼。

“真巧，我也是。”

他走到安晓意身边，与她并肩仰头眺望月光。

“从那之后，我一直很想你。”他转过脸，认真地看着她，“晓意，我一直没有放弃找你，你离开学校后发生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如果我说我当年的决心从未改变过，你能否亲口给我一个答案？”

安晓意沉默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问题。

不可否认，他是她最初的感情寄托，这点从未改变。

但是现在，经历了那么多年，那么多事后，自己对他的感情，他对自己的感情，是否还能够回到当初？

这种近乡情怯的不确定感困扰着安晓意，就好像一个苦苦追寻真理的人来到了罗马圣殿前方，却不敢踏入一样的慌张。

以及，许睿尧……

瞎想什么呢你！

为什么自己的脑海里会无端端跳出这个人的脸！

安晓意闭着眼，使劲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张存在感巨强的俊颜从眼前甩掉一样。

安晓意的犹豫落在莫征宇的眼中多了另一层意思。

难道……她果然是因为许睿尧，才没有立刻答应自己吗？

莫征宇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刚才的演讲他也全程听了。不得不说，许睿尧是一个天生的演说家和领导天才，他的思想、他的口才、他一举手一投足间的气势，他全身散发出的舍我其谁的强大气场，确实令人有种忍不住要鼓掌追随的冲动。

一个充满感染力的危险煽动家。

加上他的学识、他的财力和他的地位……

莫征宇清楚地看到自己与他的差距并非仅仅在毫厘之间。

意识到这点令他十分沮丧。

但他很快地振作了起来。他明白安晓意并不在乎这些物质上的东西，自己与他外在条件上的落差并不会影响她的最终判断。

影响她的只有……

他微笑着，并没有拆穿安晓意的窘迫，只是歪了歪脑袋。

“还记得么？这首曲子。”

夜风中隐隐传来小提琴的悠扬和大提琴的沉郁。

安晓意侧耳倾听后，露出了笑容。

“当然记得。”她闪动着明亮的眼睛，目光中满是怀念。

“一步之遥。”

他和她当年在舞蹈教室里花了好几个下午、也不知踩了对方多少脚，好不容易才练成的曲子。

“一开始就找了个HARD模式的探戈挑战，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你傻。”

“可你还不是陪着我一起练了。”

他们相视而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对旧时光的依依不舍。

莫征宇向她伸出手。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再邀你与我共舞一曲？”

安晓意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脑海中控制不住又出现了另一双更加有力的手……

她不再犹豫，将掌心交给了莫征宇。

“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