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睿尧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墨色的眼底有一场风暴在酝酿。

“在这儿等我。”然后解开安全带便下了车。

“等等我！”安晓意跟在他身后跳下了车，然而还是慢了一步，眼见着他敏捷的身影追着那个狗仔跑过了街角的转弯处，消失在曲折的深巷尽头。

“这速度真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自诩体力还不错的安晓意惊讶于许睿尧的反应力，对着空荡荡的巷子干瞪起了眼。

就在这时，重物落地的碎裂声在不远处响起，接着是几下闷闷的踢打声，夹杂着男人的哀求声。

“糟了，该不会是被打了吧！”

安晓意顺着声音的来源，凭着对地形的熟悉从小路抄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昏惨惨的路灯下，她一眼就看到一个人影蜷缩在垃圾桶旁，嘴里不住求饶。他身旁，一架破碎的单反照相机四分五裂地躺在水泥地上，连SD卡都被摔了出来，孤零零地滚到了一边。

一只做工上好的皮鞋踏上了那张小小的黑色卡片，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尽管踩着个碎片，依旧优雅得像个君王，但他拉长的影子在昏黄的光影下看起来仿佛一只张开了翅膀的恶魔。

“是谁派你来的，说。”

声音扁平毫无感情，但安晓意却无端打了个哆嗦。

“是……是新闻周刊……”人影颤抖着声音回答，“他们说……说只要拍到了灰姑娘就给我钱……”

“他们给你多少，我付十倍。”许睿尧轻飘飘地一句话，那人却一副被陨石砸中的表情，“条件是，不许把今晚拍到的东西透露出去，否则……”

成色考究的男士皮鞋用力地碾在卡片上，来回转了转。

“下场你自己明白。”

那人点头如捣蒜。“我懂我懂，都是我被猪油蒙了心……”

“滚。”

那人捡起单反的残骸，如蒙大赦般飞也似地跑远了。

“原来所谓的大杂志也会雇佣这种私生狗仔，”安晓意嗤之以鼻，“出了事一推六二五，侥幸逃脱就是空手套白狼，简直上不得台面。”

“有钱能使鬼推磨。”月光下，许睿尧转过身，踏着细碎的微光向安晓意走来，脸上挂着了然的微笑，燕尾服的下摆被风吹起，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简直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吸血鬼。

安晓意被这个无稽的联想雷了一下，挥了挥手试图赶走脑海里更加夸张的形象。

许睿尧走到安晓意身边，对她伸出手，“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刚才的话。“安晓意装作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径自往回走，”总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我承认，凡事总有例外。”许睿尧并未坚持，而是陪在她身边慢慢走着，“有时候，适当的策略也很必要。”

“怕就怕，计划赶不上变化。”安晓意望着皎洁的月光，叹了口气，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比如，她的小宝……

“所以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把想要的东西牢牢地攥在手心里。”许睿尧低下头轻声地如同自言自语，滚烫的视线仿佛要灼穿眼前这个又开始走神的小女人。

“你说什么？”安晓意抬起头，与许睿尧的目光在寂静的夜空中交汇。

“我是说，”许睿尧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冲淡了他眼中的欲望，“今夜月色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