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驾?
第一次听他用这么温柔而客气的语气和我说话,很不习惯,看了薛屏一眼,还是乖乖的上前替他挂了鱼饵。他拿着鱼钩,我把鱼饵挂上去。两个人离得很近,他身上的柠檬香又一瞬间萦入鼻端,让我想起那一周他对我的索取,忍不住就红了脸颊。
薛屏估计是看我们离得太近,把鱼竿放好,跑过来看我们这边的情况。林牧白说,鱼竿动了。一句话又把薛屏给支走。我以为他要对我说些什么,可是没有。挂好鱼饵之后,单手把鱼钩挥了出去,然后就安静的坐着。
我找了处树荫坐下,背靠在树干上,看蓝天上白云轻飘飘的游移。虽是深秋,可阳光依然温暖,尤其是在户外。微眯了眼睛,目光很自然的落在那道坐得笔直的男人背影上面。他浅色的针织衫搭着卡其色的布裤,配了一双浅色的帆布鞋,很休闲,却也更迷人。
果然,人都是视觉动物。我忍不住唾弃自己,移开目光,不禁暗想,他这个人几时变得这么无趣,和人约会竟然带人来钓鱼,他知不知道钓鱼向来都是老人家的闲余消遣活动?
他和薛屏甚至也不怎么交谈,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起来十分的专心,却似乎又神游天外,以至于鱼咬了勾都没发现。水波动得很厉害,看来是一条大鱼。可林牧白不动,我也就懒得去提醒。
微微闭了眼睛,秋风微拂,秋阳暖融融的,我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湖边,而是在渡假村的民宿里,临湖的一幢小木屋,窗开着,湖风吹来,很是怡人。
我赤着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从窗上往外看,竟然看不见薛屏和林牧白的身影。正要回头,就听见一声喝斥:莫小染你是猪吗?不知道现在什么季节?赤着脚就敢下地。
这个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林牧白的,也只有他动不动就会骂我是不是猪。那一周多的时间里,他何止一次的这样骂过。可是现在,我和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于是不打算理会,径直越过他,拉开木门打算下楼。
林牧白上前一把将我拎了起来扔在床上,怒意纵横:莫小染,你听不懂我的话吗?赤着脚往外跑,你是想生病吗?
我冷冷的瞪他一眼,一句“关你什么事”顶了回去,下了床却是乖乖的穿上了鞋子才往门口走。
手却被林牧白扯住了,他说,莫小染,你想不想知道薛屏去了哪里?
我拿眼瞪他,薛屏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帮他们拿工具,就给我续约一年的合约,可是现在,她却不知道去了哪里。看林牧白的表情,倒像是知道一般。
我只得顿住脚步,林牧白说,薛屏回去了,不过,她留了一份合约给你,已经签过字了。
我退回来,问他在哪里。
林牧白欠扁的说:你想要合约的话,煮糖醋鱼给我吃。
林牧白的招数仿佛从来都只有这一招。可有的时候,即便招数不变,只要他掌握了我的痛点,我就一样束手无策,就像此刻。反正是煮餐鱼给他吃,又不是要让我洗净了等他吃,我能做到的。
拿了鱼下楼,这幢小木楼本就是专门租给前来度假的人居住的,因而各式各样的生活器具都一应俱全。鱼应该就是他上午钓来的,就放在楼下。
我会杀鱼、煮鱼也不足为奇。十五岁开始,我一个人住,想要吃就得自己动手,可每每我煮的,阿蛮都说好吃。可我特别怕腥味,尤其是杀鱼的时候,看见鱼血喷出来,那股腥味会停在我的鼻子里一个星期。
我去厨房里找刀、找板,然后把鱼抓起来丢在地上,用刀背把鱼敲晕。我的一系列动作可谓一气呵成,林牧白恰从楼上下来,声音里都是嘲讽:莫小染,你果然是个冷血动物。
我抬起头来看他,冷嗤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本来就是个冷血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十岁以前,我可以冷眼看着一切发生,只用刺紧紧的护住自己,十岁之后十五岁以前,我的血被林爸林妈和明乐捂热,却被姨妈一眼刺冷,然后被林牧白捂热,又被他一下子推入冰窟。我是冷血动物,你林牧白有什么资格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