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绿珠所见才只是其一,后听欣儿说,这座亭子是方老爷的祖父还是少爷时所建,可谓冬暖夏凉,起初逢年过节、有大事要事才会至此,后便成为合家用饭之场所,后又多次修缮,沿用至今。
亭子内冬日便挂起黄鹂鸣柳等棉布门帘,人人手握一个小暖炉,便若春暖一般,夏日就更是清爽、惬意,引水至亭顶,便可见亭子四周有如瀑布垂下,主要入口顶部又有石板延伸出去数尺,前方遮住,水便从两边落下,道路宽阔,一路上两侧便又有水瀑相伴,若再待到挂上鲤鱼戏水的透明丝锦,倒颇有几分鲤鱼跃龙门的感觉。待到晚间上了灯,便又是红灯高挂,一片通明之景。
而正是在这里,绿珠见到了除大少爷方少清以外的方家的每一位正式成员。当然,在她看来,一位大少爷,无非日后对他敬重一些便是,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费心的。
于是绿珠便察言观色,端详起其他所有在场的人来。
绿珠只见方老爷嘴角微微上扬但绝对气势十足地说了句:“大家吃吧。”便随意夹了口菜,随后大家也便纷纷动起了筷子,良久无话,只是夫人时时给身边不远的少江和绿珠夹着菜,二人向夫人谢着、笑着,亭外微风吹着秋日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直到有一个人说话方才打破了这许久的沉默:“哎,娘,今天怎么没我爱吃的黄花鱼啊……”说话的是少江的妹妹方从德,然而这样一个方家的三姑娘由于从小被家里的娇惯,又任性许多,淘气许多,不过大事上倒也算是本本分分,较为“从德”。
“今天是你二哥、二嫂的喜庆之日,黄花鱼不吉利,改日再吃也无妨。”若不是真是大喜之日,方夫人必定会依着她吩咐下人给她做的。
“哎呀,快得了吧,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你们大人真是麻烦。”从德似乎做出一种不屑于繁文缛节的样子,当然这要在有损她的内心小小利益的时候才会不屑。
而她说的大人是指比她大的人,因为她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今年已经15岁,只是爱把自己当作小孩儿,做出一种天真、与世无争的样子罢了。
“从德,夫人说的极是,你若想吃,晚间到我那里便是了,我吩咐下人们去做。”说话的这位则是大少奶奶赵芳华,素日不喜凑热闹,只是清清静静,然若能逢热闹之事,也当真十分欢喜。
在绿珠看来,这位大少奶奶虽说皮肤娇嫩,然圆脸,微胖,长得也普普通通,想来她的内心也是朴朴素素,但气质又极为素雅端庄,倒又显得可人许多。
在方家,通常是一家人一天合家用一顿饭便是,其余两餐各屋吃各的,往常是晚饭,逢大喜之日便会改为午饭,这也成了方家不成文的规矩。故芳华才如此说。
“行啊,大嫂最好了。”从德转悲为喜。
“不了,晚饭还是跟我们用便是了,从德,别麻烦你嫂子了,不行,我亲自下厨给你做。”这也是方家的一种特殊现象,方夫人素日喜欢美食,自小又是学过的,于是对菜肴颇有研究,有时一时兴起,便会让下人打下手,自己亲自下厨。对此,方老爷便也不闻不问甚至有时都不知。而从德觉得夫人的手艺不说不好,倒也与厨房的那些人做的没什么两样,不那么稀罕。
“不碍事的,反正少清也不在家,从德过来,反倒热闹。”若是别人,她可能也便依了夫人,可她知道,从德既已说下,必定会不依不饶,素日又与从德一向交好,便替从德又说上一句。
至于大少爷方少清,是为家里生意上的事跑去了外地,本来一定要在少江成亲前几日回来的,可谁知返回途中偏遇暴雨加之水灾,被困途中,如今正在往回赶。
“娘,你就依了我和嫂子吧。”从德向夫人恳求也撒娇着。
方夫人只觉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直接依了。众人也微微一笑便罢。
绿珠看着、想着,恍惚发现,及至步入亭中,除了向夫人表示夹菜的谢意外,唯一没有说话的便是自己和少江了。自己初来乍到,唯恐说话多了失了分寸,便也无妨,只是这位二少爷莫非向来如此,不喜说笑?
绿珠正在疑惑,忽然从德说话了:“二哥,今天怎么不见你说话了,莫非……”
“莫非什么?”少江神色晃了一下,便终于说话了。而且还是笑着说的,自从绿珠步入方家,还从未见少江这样笑过。
“莫非你这娶了媳妇,就变了一个人?”说罢,众人皆指着从德大笑,从德也狂笑不止。而少江不语。后大家又纷纷恭贺,嘱咐了少江、绿珠二人几句,便也无话。
“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