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叹息一声,努力支起身子,两臂伸长搂着他的脖颈,在他颈侧磨蹭几下,难得的撒娇粘腻。
尚巽还是不肯做声,就一直让鹤林在外面大汗淋漓的等着。
花与看着他这幅闹别扭的模样,轻笑一声,“去吧,君有召臣子哪有不从之说?”
“君昏聩,臣子不得不以身相谏。”他的声音很冷漠,完全是置身事外。
花与垂目,“所以啊,你就应该进宫。臣不为君也该为民。”
“我为他们,谁为你。”尚巽还是不肯动弹,执拗起来的脾气让花与也没辙。
花与实在是没办法,一头倒在床榻上,翻转身子朝内,也闷着气不想看他。
尚巽无奈,连忙矮下身子柔声哄道:“怎么还闹小情绪了呢?乖,朝我这边,嗯?”
嗓音低哑温柔,像是一泓温泉细细流淌过,能轻易把人打动。
花与沉默着又扭动身子想要转朝向他,尚巽立马紧张的扶着小心翼翼地让她动弹。
花与睨他一眼,“我又不是残废了。”至于吗,这样谨慎。
尚巽但笑不语,眼底微红。
她感觉不到痛就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有多严重,一点都不明白为何尚巽会这般提心吊胆。
她拽拽那人衣袖,软着声音说道:“你带着那半块虎符进宫吧。解决完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尚巽听这话浑身一颤,不可思议的回望她。但看见她的眼中能溢出水的温柔,尚巽没忍住偏过头,在她温和的视线中过了好一段时间才略带哽咽的回道:“好。”
他本身就不想留恋这些所谓的权名,更何况要是想永远跟花与在一起,两人定不可能在京城中过一辈子。
花与笑着接道:“我们可以往南边走,找一个靠海打渔的小村子定居,养几只小黄鸡,再养几只小鸭子……”说着说着,她的眼睛中流露出向往的神采。
这么长时间了,这是花与第一次提到他们的以后,第一次明白的表示她对以后的设想。
尚巽穷尽自己毕生最大的自制力,只是把头抵在她的小腹上,感受起伏之间的温暖触觉,“嗯……我们再造一条小渔船,天好的时候带你出海看看……”
“哈,真好。”花与轻轻喘一声,手抚摸上他的墨发,“我等你。等你带我去,不准再食言了,我等你最后一次了。”
她已经累了,因为一段感情被抛弃被放弃,最后一次想要剖析自己再给一次机会。
尚巽红着眼睛,闷闷的嗯一声,“我不辜负你。”
“去吧,先把你的事情解决完,”她眨眨眼睛,带着笑意说道:“我也要给我的小丫头们找好归所。”
尚巽埋头片刻后才抬起来,在她的唇角轻轻印了一下,“好。”
鹤林绝望的拖着疲累的身躯往外走,刚想要去回禀来传旨的太监,却没想到自己大人还隐带着笑容走了出来。
“大爷?”他立马迎上去。
尚巽只是淡淡瞥他一眼,“人在哪?”
“还在大厅。”鹤林被他看得浑身一僵,下意识道。
尚巽龙驱虎步的过去,并不怎么客气的接过旨意,冷笑着说:“还烦请公公引路了。”
大太监本来等的已经极不耐烦,但是等尚巽黑着脸过来时他又不敢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只能僵笑着道:“将军请。”
尚巽紧紧攥着手里半块铜牌,心中不免的悲凉。尚家戍边多年,死在边疆多少英杰,却没想到会因半块虎符被皇帝疑心。真的是讽刺。
也罢,本身他就不满小皇帝多年,借此机会急流勇退吧。
当今圣上年岁并不大,亲政时日也并不长,不过是两三年。但他野心却是真的不小,不好好谋求盛世安顿,一心放在了收权集权上面。但若是他当真是有德有才有手段也就罢了,却偏偏这人扶不上墙,偏听奸佞,霍乱朝纲。
尚巽边赶向皇宫,边默默杂想,到最后自嘲一笑。与他何干?既然是决定了隐退,朝堂之事再不能左右他。
大太监领着尚巽,浑身被他的煞气逼得汗流不止。
小皇帝在御书房接见他,本以为身侧无人却没想到右相也在。
尚巽拱手行礼,“见过陛下。”
小皇帝见他如此懒散的态度,心头一阵异火,却被右相死命拉住,咬着牙冷声道:“将军免礼,看座。”
尚巽也不跟他虚与委蛇,直接把虎符拍到他的桌子,“臣不欲多言,这东西,归还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