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言则鸩关上台灯从桌上抓起自己的手枪翻身上了窗台,文清也忙从床下将自己的小包裹扯了出来。
纵身跳下五六米的高台,顺势一个前滚翻将高台下坠的加速度卸在一边,二人一左一右从平台两侧顺着排水管道滑下,趁夜色流到后街。
街道万籁俱寂,连在后街摆摊卖宵夜的小贩儿也都不见,言则鸩抬手看一眼表:“十一点十五分。”左右看看,没有人跟踪,文清松了一口气。
“幸亏你没有用电台,”言则鸩说着,信步向方公馆背道走去,文清见他没有恶意便跟了过去,言则鸩继而说道:“否则燕长官交代你的事从一开始就会泡汤。”
“幸亏我今天只是来观摩的,只带了眼睛脑袋。”文清跟在他后面,眼睛却滴溜溜的注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说着背部紧紧贴着墙,缓踱到楼房拐角处。桃花坞酒店大门一刹那间呼呼啦啦的涌出一帮穿着黑色长衫带着礼帽的男子,每一个人的腰间都是鼓鼓囊囊,明眼人都瞧得出那是一左一右的两把手枪。文清印在墙身后偷眼观瞧:“他们哪方势力?”
言则鸩也偷眼一瞧,只一眼,便已经胸有成竹:“刘昭兮的人。”他松了一口气,扶着文清的肩头:“看来他们只是想要报复你。”
文清白了一眼,将他的手推了下去:“小爷是那么好抓的吗?”
“你现在任务加身,他们抓你不容易,给你裹乱就是手拿把攥的。”话音未落,直见远处一个黑衣人回过头来,向墙角处开了两枪,啪啪打在墙身上,火星四溅,碎石惊飞,二人顺势向后一撤。
“有人!在那边!追!”不知是谁的一声大吼,如饥饿的狼群围攻猎物,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杂乱无章,言则鸩一拉文清的手腕,就势将她带出了两米远,后街上排列着一溜彼此间隔平方仓库,仓顶上铺着枯枝青砖和瓦片。二人一步踏在仓房前的旧木箱上,翻身跳上房顶,身后传来子弹划过空气的嗖嗖声。
二人正闪身躲避着流弹的袭击,只听见身后咔哒一声,原来是一根汉阳造手榴弹,文清一把拽住言则鸩的衣襟,双腿借着惯性猛起一蹬,飞身一跃足有三四米远,如腾蛟起凤,蜻蜓点水,落地无声,如鸿毛浮水。二人顺势一个前滚翻,顺势跳下瓦房,随即耳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碎石砖瓦稀里哗啦的坠落一地。
将才跑过的瓦房已经被爆炸的重击,毁于一旦。二人一闪身,钻进一条幽长小巷,二人不顾一切的一路狂奔,跑了半个多小时,方才发觉身后追兵已经甩的无影无踪。
再看表时,时针分针已经重合在一起,夜半钟声响起,十二点整。
二人一路狂奔道北安那条著名的穿城而过的安西河,夜半路灯已经关闭,唯有月光迎着河水,白莹莹的一片很是耀眼,如一条伏在碧波中又大又长的银鱼。言则鸩笑了起来:“真是痛快。”
文清倚在一条褐色长椅的椅背上望着他:“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你刚才在仓库顶上那一招,是不是燕子李三的轻功啊?”言则鸩想起刚才的情形,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女孩很不简单。
文清白了一眼,玩世不恭的笑道:“什么轻功重功的,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不用搪塞我,”言则鸩凑到近前:“这么好的工夫,你父亲该不会是个高手吧?”说着他托腮思量了许久,也没想出哪一个高手姓卫,便狐疑着点了文清一下道:“你真的姓卫吗?”
“当然姓卫,”望着满江银白,粼粼波光,文清幽幽的说道:“我家里曾经有一个女佣,她的经历很传奇,她曾经是个走江湖的飞贼,结识了一个马匪头子,之后她们有了一个女儿。这个孩子六岁的时候,日本人占了他们的山寨建造雷达站,全寨子的人都死于日本人的枪炮下,她抱着自己重伤的女人在河里漂流了一天一夜,于是那个女孩不治身亡。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于是她退隐江湖,流落在烟花巷子,后来遭到仇家追杀,她辗转多地,终于来到了我家,我父亲收留了她,于是她偷偷教了我八年的工夫。”
言则鸩听完,不由得叹了一声:“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没那么伤感,”不知是在苦难中学会了坚忍,还是在坚忍的过程中被苦难麻木了心情,文清淡然笑笑:“师傅说,她教我是要我不受欺负而已。”
言则鸩似想起了什么,转瞬间谈笑风生的随意一扫而空,他工作时的严肃重新回到脸上:“好了有件事我还是要问清楚。你到底想要从方家得到什么?”
这直截了当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