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于普通人不同,修为越强,年岁越高,便能将这俗世看得更为透彻。这天地轮回自有它的道理与秩序,兴或亡,生或死,去或留,都是他们应走的路,我们怎可强求?即使当年小茉身死,老夫连尸首也未曾见到,老夫也只是悲恸,却不日日纠结苦闷。小姐,你可懂老夫话中之意?”
小茉?这说的不会是裴茉吧?不可能,天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董心缘在心里暗暗摇头。
“我知道。我并未想要振兴家族,端木家早已辉煌不再,凭我一人之力如何将其撑起?但屠门之仇怎能不报?我父亲那般惨死,即使千年过去了,我依旧是记忆犹新,每夜噩梦不断。我曾发誓,待寻到时机,我定要杀了他们,用他们的血祭奠我父亲的在天之灵!”韩珞说得咬牙切齿,话中仇怨深如荒野游荡的怨灵,周身散发可怕寒气令远处的董心缘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小姐!”那老者见自己一番劝慰空成云烟散,无奈的同时,也倍感伤楚与怜惜。
“裴叔叔,您不必说了。小映不再是那个只能逃跑的小孩子了,小映知道该怎么做。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免得被人发现。”韩珞说完便匆匆离去。
那老者在原地伫立良久,忽然道:“阁下可否出来一见?”
董心缘心中一紧,不知他何时已发现了她。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月光树影下,但见对方是一高大健硕的老人,黑衣飘飘,似那采菊植野的隐士。须发间参有点点花白,但却不显老态,十分的精神,相貌长得尤其端正,想必年轻时定也风靡过无数少女的芳心。
他看着董心缘,双目炯炯有神,但只是打量,并未有丝毫责怪之意。
董心缘忙诚惶诚恐道:“弟子董心缘,偷听先生说话,还妄恕罪。”
老者呵呵笑道:“董姑娘莫要惊慌,老夫并无责怪之意。今日白天,老夫曾去过容葉堂,与垌儿小聚了一番,他与老夫说起过你。此番见了也算是缘分,董姑娘倒是甚得我心啊!”
“先生是……”
“老夫裴鹿衔,只是姮苏一打理药园的药农罢了。”
果真是裴茉的父亲,潼耒的师父?董心缘当即敬佩道:“裴先生实在是过谦了!能教出潼医仙那般厉害的弟子,先生哪是一药农那么简单?”
裴鹿衔苦笑着摇摇头,与董心缘客套几句后,便直奔主题:“老夫有个请求,还望董姑娘答应。”
“先生请说,若心缘力所能及,定当效犬马之劳。”
“并无其他,只是希望姑娘莫要将今晚之事宣扬出去。端木灭族虽不是什么羞耻之事,但小姐身为端木本家的遗孤,还是会引来一些无谓的风波。”
“心缘谨记。”
董心缘见无其他,便与裴鹿衔告别,他点头,然后意味深长道:“董小姐,姮苏再会吧。”董心缘觉得莫名其妙,正要询问,裴鹿衔却已不见了踪影。
庚辰殿内,陆幻与许静微正与各位师父长老谈论修行之事。这些老一辈修为颇深,说的皆是字字珠玑,一晚聆听,收益终生。他们之中有些甚至早可以升仙,只是撇不下这凡尘俗世,方才一直滞留人间。
忽然间,陆幻转头望着门外,思索片刻,还是拱手与席上各位致歉,匆匆离席。
陆幻眨眼间跑下庚辰殿前的百级台阶,底下守卫的弟子见了陆幻,皆是毕恭毕敬。
陆幻左右看看,忽在远处草丛里见了一点雪白的衣角。他呼口气,缓缓走去。似是听见声音,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脑袋从草丛里探出来,小脸上有些婴儿肥,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水,红唇细薄粉嫩,长得真是说不出的灵巧甜美。
只是此时小美人脸上挂着泪珠,神色委屈,身上雪白衣裙稍显凌乱,状态并不很好,极惹人怜惜。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陆幻弯腰问她,笑容如明媚阳光,令冷夜也温暖如春。
“陆幻……”连怜颤抖着声音唤他,而后伸出藕臂搂他的脖颈,俯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低声哭泣。
陆幻见她连鞋都没穿,一双白玉似的小脚沾了泥土,还被树枝石子划了几处伤口,他心中顿生气恼,但更多的是疼惜。
“怎么连鞋都不穿就跑出来了?是不是又和姚鸠吵架了?”陆幻说着,将她抱到一旁树下,而后用法术给她清洗小脚。
连怜一双脚被他粗糙的手握着,生出几分酥痒,她莫名有些紧张。
“陆幻,你讨厌怜怜吗?”
“自然是不会的。怎么问这个?”陆幻随意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