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小叶子！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沈非……沈非他欺负你了吗？”璟回放开叶苒后，就着月光意外地察觉到她脸上满是泪水，一时间慌了神，只管忘情地伸出手去替她擦拭。直至看到叶苒因为疼痛皱了皱眉，这才像触了电一样赶紧松手，紧张道，“怎么样？弄疼你了吗？”

叶苒一边哽咽着，一边连声道：“我没事，我没事……只不过是因为我……最近情绪似乎很压抑。刚刚一看到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忍不住想哭了……”

她说得语无伦次，也不管璟回到底有没有听懂，只管拼命抹着眼泪。

是的，她这样想着，诚如自己刚刚所言，从上次见了小渔村一村的村民都被屠杀殆尽，到自己鼓起勇气向沈非表白却被无情地拒绝，再到千邪莫名其妙地将自己掳到这么一处陌生的地方……这一路下来她经历了这么多，而扪心自问，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能让她感到舒心和愉悦。

这是一场漫长而艰难的试炼之旅，与其说它是在磨练她的实力，倒不如说是在磨练她的内心。如今，她的心上所背负的东西实在过于沉重，有必要的，也有不必要的。这一件件事情积压下来，足以将原本无忧无虑心理强大的她生生压倒。

然而压倒，并不意味着压垮。

“璟回，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好。”叶苒用力擦干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看，把眼泪擦干了，我还是原先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叶子。”

璟回却显然有些怔忡，抬头望着夜空中的月亮，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小叶子，其实我很羡慕你。当你想哭的时候，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哭出来。”

叶苒闻言，忘记了整理自己纷乱的心绪，呆愣愣地看着璟回秀雅的侧脸，看着他如玉雕琢的面容上洒满月亮的清辉，看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上凝结起一抹寻常人都难以察觉的温柔。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见到了谪仙，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不再是平时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傻乎乎的林璟回。

或许是因为周围是一片黑暗，而人在黑暗中，总是会轻易地说出心里话。

“璟回。”叶苒出声打破了寂静，也打破了这样如诗如幻的画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坏？我明明不喜欢你，却还非要占着你，总是给你留一点点希望。我真的很坏……对不起，你我相识了这么多年，我也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我长在白虎国，但也并非不知道其他三个国家是怎样的情状，你这样不顾一切地跟着我，有的时候我见到你，心里都会感到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她追随沈非，在旁人眼里也许再寻常不过；可是璟回追随她，必然是要顶着世人异样的眼光的。这一点，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在之前一直都在装糊涂。直到公仪秋上次的一番话，让她猛然惊觉，她不得不去面对这些她不愿意去面对的问题了。

“公仪姐姐说的没错，是我对不起你。璟回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主动找你，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叶苒顿了顿，最后深呼吸，说出了沉寂在心中很久的心里话。

璟回听完了叶苒的叙述，良久，方才垂下头轻叹一声道：“小叶子，我明白你这都是在为我着想……可是小叶子，你知道我的幸福是什么吗？”

叶苒愣怔住。

璟回认真地凝视住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能幸福的前提，从来都是小叶子你先幸福。但是，小叶子，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快乐吗？”

叶苒哑然，她现在是否快乐，明眼人一看便知。

“倘若沈非一直都不能让你快乐，甚至一直都在伤害你。小叶子，我会将你从他身边夺走的。”璟回难得这样平静地对她说道，漆黑深邃的双眸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