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已透过纸窗照进书房,将房里那个蜷缩在墙角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初蕊双臂抱膝蜷缩在偌大书房的一个角落,已经一整天了,她始终保持着这个动作,脑海里是空荡荡的一片,对于那个问题她已经无力去思考,一整天滴水未进,脸色因虚弱而苍白,因苍白脸颊上的掌印越发显得突兀,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此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泪早已流干,只觉得干涸的泪痕留过掌印是阵阵的痛。
是她天真,曾经期待过自己也会幸福;是她可笑,曾经妄想过和心爱之人执手偕老。是的,后娘说的对,她一直都是不祥之人,不祥之人不配拥有幸福。
“你愿意答应便更好,不愿意答应我也自由办法让你答应!”仇斯的话响在她的耳边。是啊,她该怎么办。答应他,那么她的一辈子再无自尊可言,他会一辈子把她的尊严踩在脚下,从此她只是他的一个奴,再没有自己的思想,也必须接受他给她的折磨;可是不答应呢,她又有什么力量去反抗他,他说的办法是要折磨到她同意吗?
初蕊心中从未这样绝望过,是的,这两条路她都不能选,那么有第三条路吗?突然,她看到放在案几上的那个茶盏,或许吧,那才是她的第三条路。
初蕊缓缓地起身,如行尸般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茶盏,狠狠地掷在地上,“啪!”的一声,茶盏落地,碎了一片,就如初蕊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如今被仇斯践踏得只剩碎末。她弯腰捡起其中一片,碎片的断截面那么尖锐,初蕊心底冷笑着,应该很快吧。
此时的初蕊的眼神涣散,不,应该是因绝望眼里投不进任何光泽,只是漆黑得可怕,她看着手里的碎片,再看看腕上的血脉,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割吧,割下去就解脱了,割下去才能停止所有痛苦,才能停止这一切无休无止的折磨。
……
“蕊儿,相信我,你在我心里永远那么纯净,让我好好地疼爱你,珍惜你!”曾经,沈大哥抱着全身裸露、发抖颤栗的她,在她耳边温柔地耳语着,“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蕊儿,你永远是我心里的珍宝,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会一直对你好!”那一刻几经绝望地她,被沈大哥的承诺唤回,是他重新给了她快乐,让她重新拥有了笑。
……
“沈大哥,”初蕊握着碎片轻轻呢喃着,“谢谢你。”初蕊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只有沈大哥已经如春风般温暖的对她笑着。
碎片慢慢地靠近血脉,轻轻地在腕上那根静脉上触碰着,正当初蕊的手要用力时,突然房门用力地被撞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前,挡住了外面仅有的光亮,初蕊的世界一下陷入了黑暗。一只大手伸过来,用力地想要夺过初蕊手里碎片,初蕊一急紧握着,那只手将整个碎片握在手心里,殷红稠密的血从指缝中汨汨地流下,震住了初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刚才的仇斯已经在门外看了很久,他看着她摔碎茶盏,他看着她拿起碎片,原本他应该希望她用碎片割腕,这样她死了,沈予轩那个小畜生和柳伯成那个老狐狸就会尝到失去亲人的痛,这难道不是他想看到的吗?可是,就在看到她拿碎片去触碰自己的经脉的时候,他心里竟有一丝害怕,不,他一定不想这么轻易就让她死,这样太便宜她了,他这样对自己说。
仇斯扔掉手里的碎片,伸手用力地握住她单薄的双肩,手心里的血染在她的衣服上,他用力地摇晃着她,他手上力道之大仿佛能穿透她的肩胛骨,似要将她整个捏碎,因为痛,她不得已直视着他的阴狠的双眸,“你想就那么死,没那么容易,我要你生不如死!”他暴戾地低吼着,“我要你活着,做我的奴隶!”
吼毕,他将她用力地一推,没有一丝怜香惜玉,她瞬时跌坐在地上,全身的疼痛仿佛骨头已经震碎,她的眼神毫不躲闪地直视他,她的眼里是少有的倔强,她忍着痛,努力想要站起,突然,肩头一阵剧痛让她又跌了回去。是他用力的一脚狠狠踩在她的肩膀上,因为他厌恶看到她忍着泪委屈的双眸,这个样子的她让他恼火,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恼火的是他自己,他竟不忍心看到她这种倔强,令人怜惜的倔强。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初蕊的倔强不是矫情,而是要保住她自己最后拥有的那一样东西——她仅剩下的自尊……
两人一同陷入沉思,书房里是令人窒息的寂静,初蕊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但是她依旧紧咬牙关挺着,她不愿意倒在他面前。
良久,“你考虑清楚了吗?”仇斯的声音有些嘶哑,却依然是那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