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饮水机那里灌一肚子水,有时候我们看不过去,就给他买点儿面包、盒饭什么的,他拿的时候还知道不好意思呢。”清洁工叹息着摇头,“我们也时常劝他,挺大个小伙子,有手有脚的,干点什么不好呢,他每次都愣愣的不说话,我们也猜到他身上背着什么难事儿,后来就不劝了。”
曾经的杨克虽然说不上叱咤风云,但好歹是个刑警队长,也算有点社会地位和面子的人,郑东和林森相互看了一眼,都没办法想象杨克流浪街头乞讨乞食的画面。
“那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呢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说起来我有三个月没看到他了。”
郑东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谢谢谢谢!那他走之前说没说过他要去干什么?”
“嗨,没有没有,那小子跟谁都不说话,开始我们都以为他是哑巴,后来费了好大的劲,才问出来他的名字叫邓阳。”
“邓阳……”郑东拍拍额头,邓阳,登杨,他是把自己和高登的名字拆了重组出了一个假名。
林森安静了一秒,重复一遍阿姨的话:“三个月?”
“那天我小孙女儿过生日,我特意留了一块蛋糕带给他,结果等了两天他都没回来。肯定是三个月前错不了。”清洁工抬手指向广场西边一大排长椅里一只,“你们去那看看吧,他以前就睡那。”
两人客气地对清洁工道谢,转身走向长椅,郑东问林森:“眼神不对啊,发现什么了?”
“你听她说的话,她说上次见到杨克是在三个月之前,这个时间很微妙。如今杨克的尸体已经蜡化,而尸体产生尸蜡的时间就在三个月到六个月之间,也就是说,杨克生前最后的落脚点可能就是这里。”
言谈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长椅前。
两人绕着普普通通的木板长椅转了两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也难怪——公园天天有人打扫,即便杨克三个月前在这里留下了个人物品,应该也早被当成垃圾扔掉了。
郑东和林森并排坐在长椅上,看着前方的艺术花圃,想象杨克也曾经坐在这里欣赏花团锦簇,欣赏别人阖家团圆,那个时候他究竟背负着什么秘密呢?这个秘密日夜折磨着他,让他迫不得已抹除了自己的身份,不敢亲近家人朋友,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过着从天堂坠落进地狱的日子。
究竟是什么支持着他没有崩溃,是什么?
林森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并闲散地将手臂搭在了椅背上方,他就这这个姿势向后看了一眼,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地上有几点闪光。林森注意到了这一点,起身走向椅子后方。
紧挨着椅子的后方草坪上,大概就是躺在椅子上将手臂伸出背栏就能摸到的位置,果然有几点不同寻常的闪光。林森掏出手套带上,向下按了按光点,这东西硬硬的,直径只有二三毫米,不是天然材质。于是他轻轻掸开光点边的泥土,两指捏着光点往上一拔,竟然从地下拔出了一根用光的油笔芯。
郑东趴在椅背上问:“这是什么?”
“油笔芯。”林森把这根油笔芯递给他,又从地上拔出了另外十一根空油笔芯。
林森上学的时候用过这类油笔,知道这种笔芯特别不好用,它油墨凝涩,每写两三分钟就要甩一甩,而且油墨中夹杂气泡,还要时常用嘴吹一吹管尾来疏通气泡。
林森竖起笔芯看了半天:“指纹肯定被干扰了,带回去查DNA吧。”
两天之后,四个人才算走访完了S市所有的流浪人口聚集地。
精疲力竭的队员们坐在办公室里,把两天来的收获摊在桌子上,邱健清在白板上钉了一幅城市地图,然后一一标注上时间。
“经过两天的走访,我们大概了解到了杨克假死后伪装成流浪人员的生活轨迹,他这一年来流浪乞讨,足迹遍布S市各个地区,而且他在流浪过程中非常谨慎,很少和人交流。我感觉他密集地变化藏身地点,除了躲避熟人和警察外,好像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林森补充:“人民公园的笔芯检验报告也出来了,全部笔芯管尾都检测出了杨克的DNA,假设一根油笔的书写长度为500米,十二根就是6000米,相当于十几万字。杨克在流浪过程中写了十几万字,那么他写了什么?写在哪了?如果找到这份笔记,可能就找到了杨克死而复生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