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到旷野去说(5)
我的心在黑夜的荒野上,指路的明灯并没有出现。
晕眩就这样突然来临了,在你毫无防范的时候,在你飞到半空中的时候,在你回望来路,试图栖居于某个不可得、不可见的枝头的时候,这时你发现你的升腾其实只是将你带进了巨大的虚无,带进了无限的无所依靠中。
你总是仰着头,无法顾及你的脚下,这时你怎会踏实?你脚下踏空,从攀援的阶梯坠落,你牺牲于对远处和高处,对地平线,对整个大地,整个世界的无穷的“看”的欲望,人的祸根是永远不得安宁。昆德拉说:“不论谁,如果目标是上进,那么某一天他一定会晕眩。怎么个晕法?是害怕掉下去吗?当了望台有了防晕的扶栏之后,我们为什么害怕掉下去呢?”不,这种晕眩是另一种东西,它是来自我们身内空洞的声音,它引诱着我们,逗弄着我们:它是一种要倒下去的欲望。但是,也正是在这种声音中,大地验证了它自身作为我们的基础所具有的意义,大地用这种神秘的声音来召唤我们,是自我个人混乱的深渊――天空成了深渊,飞升成了坠落,向着深渊的坠落。
一位诗人这样写道:“你的渴望在天上,你就不会在人间到处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