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婷哭了,抹着泪说:“算了吧,老天不让我们在一起,我们就算了吧。”
马俊正要劝她,不料她骑上车子就走了。马俊一直站在那里,望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马俊的心一下子灰掉了,象落暮的黄昏。
原来,那天中午,羽婷爹见过庞主任以后就找到羽婷,先是检讨了自己这些年来疏于对她的关心,又分析了羽婷和马俊面临的种种困难。
羽婷爹最后劝她说:“婷啊,他可是马姓一家的顶梁柱,真有点什么事,咱不光对不住他老婆孩子,还对不住他马姓一家。”
羽婷中午联系了几个同学,干的都是力气活,怕马俊文弱,也干不了,顿感合作的前途渺茫,结果经过她爹这么一劝,也就铁了心与马俊一刀两断。
46蓓儿回到厂子后并没有接着上班,躺在床上只觉得头痛欲裂,胸膛里仿佛烧着一炉火。宿舍里没人,还是燥热难挨。等她清醒一点后,才知道已经迷迷糊糊地躺了两天两夜。
蓓儿想见见表哥,就起了床去南楼男职工公寓。走出公寓,外面太阳耀得眼疼,好一会儿才适应。她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象风一吹就能飘起来的一根鸡毛,或者是一张苍白的纸;又如一块儿冰,正被太阳晒得一点点融化了,一点点被脚下的水泥板吸干了。
走过传达室窗口,她的心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前,她每天都到这里来等马俊寄来的那与众不同的大信封,她曾经看这个窗口就感到亲切和愉快。
出门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她只好回到宿舍。她从包里和枕下翻出马俊的信,狠了几次心想撕掉,但最终也不忍心撕掉。
她表哥三点多下了班,见蓓儿已经起来,就说:“你起来了?你这两天可真吓人叨叨的,一直昏迷不醒。”
蓓儿说:“我感冒了,从前还从来没这么厉害过。”
表哥关切地问:“你觉得好些了吗?”
蓓儿慢腾腾地说:“好些了。”
表哥就没话说了,有些不自然起来。
到了晚上,蓓儿开始一点点梳理让她头晕目眩的记忆。
她恨羽婷,也因此恨马俊,但她对马俊的恨脆如春冰,只要想起他的一点儿好来,就把这恨融解得无影无踪,而且他给她的所有记忆都只能让她心软。
蓓儿想象马俊当着羽婷的面儿对她说:“蓓儿,我从前真的喜欢你,可是,现在我更喜欢的是羽婷。”蓓儿想用这种方式来培养对马俊的恨,但她每次都会一遍一遍回忆起马俊的种种可亲,心口就一阵阵地疼。
一个星期后,蓓儿就给马俊打电话。
蓓儿幽幽地说:“你能来吗?”
马俊听出是蓓儿,便问:“有要紧的事吗?”那平淡的语气让蓓儿心里发凉。
她气息微弱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事。”
马俊说:“这几天实在走不开,过些天行吗?”蓓儿挂了电话。
蓓儿想见到马俊,她想当面问问马俊是真的喜欢过她,还是一直都在骗她。
44马俊准备辞职以后和羽婷开始新的生活,可到此时,先前定好的计划又一次泡汤。
马俊躺在床上仰望着顶棚,心几乎就要决裂般崩开。想想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好不容易到了今天这一步,却要在瞬间即逝。他越想心就越乱,一咕噜爬起来,到外边的共用电话,拨响了羽婷的电话。
羽婷平淡地问:“你为什么不去工作?”
马俊有气无力地说:“我现在还哪里有这个心思?再说庞主任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我呢。”
羽婷语气冷漠地说:“别傻了,我已经向庞主任保证过了,他应该不会再问你的事,快去工作吧,我不想对不起你的家人。”
马俊央求她:“羽婷,你回来吧,工作我可以不要了。”
羽婷停顿了一会儿说:“我们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家里人闹得不可开交,我们不要再儿女情长了。庞主任不是说要提拔你为副科长吗?你要珍惜。”说罢挂了电话。马俊手里握着话筒,感觉浑身冰冷,鸡皮疙瘩嗖嗖地爬上身来。
回到单位,马俊不敢直接去庞主任的办公室,就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发呆。看到赵科长的桌子空着,办公室里就他一个人,心里又涌起一股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