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抓了一把卫生纸,羽婷搀着去了厕所,在厕所里蹲了很长时间,这才让羽婷扶她回去。进屋后,羽婷看到小婉脸上汗都流了下来。
羽婷想起白天小婉吃药的事,就问:“你白天吃的啥药?”小婉宁死不说。
羽婷便急了,拉着她的手说:“小婉,你有什么事就和姐说,可不要想不开。”
小婉摇头苦笑道:“姐,你放心吧,我吃的是那种药。”
羽婷才知道小婉果然怀了孩子,吃的是所长给她的打胎药。
夏粮收完羽婷还是回去做糕点。
自那以后,羽婷每次看到所长就感到恶心,又怕让他得了机会,就时时小心着,被折腾得都有些神经了。有一回不小心,手竟让糕点机轧伤了。
羽婷在家休公伤假,也不能帮家里做家务活,就连梳洗也要费很大的工夫,她后娘便唠叨起来:“平日里没感觉出啥来,这突然间多个人吃饭还真是觉出来了。”羽婷听着受不了,就到几个婶子家蹭饭吃。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这时间一长,就连几个婶子也觉得她麻烦,于是就动不动地指桑骂槐。
羽婷又想到了她在郾城做糕点的师傅,于是只奔师傅家里。她师傅退休前是食品厂的调料师,退休后自己开了个糕点加工点。师傅只有三个儿子,因此喜欢女孩儿,对羽婷也照顾的很好。羽婷帮他们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倒是比在家里更快活。
师傅有个亲戚在郾城市粮油转运站当经理,就介绍羽婷去找他办调动。羽婷只好把积攒的两千多块钱提出来上下打点着,到三个月的公伤假结束后,果然就调到了郾城市粮油转运站。
19许家村小学是全镇除了中心小学外,规模最大的村小,全校有一百五十多名学生,三男三女六名教师。马俊初来乍到,老师们很热情,这让他感到同事之间关系倒比在中心小学时要和睦些。
可是这里的村风不好。很多时候上课时,村里的一些小流氓就叼着烟卷趴在窗户上抽烟说笑。马俊转头去写黑板时,他们就把教本拿了出去。马俊因此非常生气,忍无可忍的他几次都在办公室里发牢骚。老师们却劝马俊说:“别理他们了,再者说生那份闲气划不来,你只当他们是臭狗屎。”
“咱们这是学校,学校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让这些无赖在这里胡闹?”马俊愤愤不平。
有个长得黑瘦的,叫历史的老师笑着对马俊说:“学校怎么了?学校就是学校,你以为学校是地方,是公安局吗?这些家伙土生土长在这里,天王老子都拿他们没治,你能咋?”
马俊哼哼了两声便不再言语。从老师们的语气里已经觉得出他们缺点儿血性。
到了晚上,这些小流氓就向校园里扔石头,马俊怕那不长眼的石头破窗而入,砸在脑袋上,结果提心吊胆一宿没睡。接着他又发觉学生里面有几个和这些青皮小子还有联系,学生之间闹矛盾,这些小流氓便会参与进来。
马俊的情绪很不好,根本无法安心搞实验。恰恰这时候,老校长的肝也出了毛病,搞了病退。
教委决定让马俊代理校长。虽说是升了官,但马俊并不高兴,因为自从代理校长后,麻烦事更是有增无减,不是三天两头的开会,就是经常去镇教委领教材、领仪器,就连买粉笔、墨水等等这些细碎的事,都成了他要做的事儿,转眼间他这位校长,就成了学校一名勤杂工。每当放下学生,放下自己苦心进行的实验,去教委参加那些只走走形式的会议时,他就想自己也许是错了,于是埋怨自己当时就不该到这村小来。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能调到城里去发展的机遇悄悄地降临到马俊身边。
初冬时,马俊去师范学校找他的老师商量出版实验教材的事,听说郾城市需要大批机关人员。就连师范学校的老师也建议他去试试。老师说:“像你这种情况,又有那么多文章发表,只要有人引见你,说不定就能成为机关干部。”马俊当时就动心了。他并不想去当什么秘书,只盼望能调出那所村小。
马俊把记事起所有哪怕有一点儿印象的亲戚都在脑子里排了一个队,排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排出一个能与“市级干部”挂上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