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俊他爹和娘一听这话都松了口气。村长瞥了跛脚女人一眼,拿起汗烟杆儿在窗台上敲得梆梆响。村长提高嗓门说:“说话要讲证据哩,多好的娃啊,不似坏人,你们就尽管胡说白道的。”跛脚女人自知理亏,目光闪烁,头也不敢抬,正要走,却被马俊拦了下来。
马俊说:“你不把话说清楚可不行,这不是污人清白吗?”那女人不吭气。邻居家的男人摸着马俊的头,陪笑说:“算、算了,你、你就当你、你姨她放、放了个屁、屁。”马俊这才不情愿地让开。看着他们的背影,马俊大声说:“你们不要欺负我,我又不是凡人!”邻居家的男人回过头来,似懂非懂地笑笑说:“你、你看这、这娃撒。”
马俊常常会拿出许多“小把戏”讨得裴裴的欢喜和赞佩。裴裴每天像只小狗狗一样,马俊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那是一个周末,马俊叫她抱着一个装药剂用的玻璃瓶,跟他到村南后坡的一个已被废弃石灰窑。马俊告诉裴裴,他会耍法术。
“你要专心看,一会儿你就看到我的法力无边了。”马俊神气十足地说。
马俊先是往玻璃瓶里装石灰,然后再灌满水,瓶子里的水瞬间沸腾起来,最后“砰”地一声爆裂了,声音很大,很刺耳。裴裴睁大一双黑亮的眼睛怵目惊心地盯着马俊。接着,马俊假装摆出各种他从会点儿武术的二舅那里看来的拳脚姿势,佯装运气,之后又双目紧闭,双手合十,盘腿打坐,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念着“咒语”,乱七八糟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马俊斜睨裴裴,见她目光中充满了歆羡。他煞有介事地对裴裴说:“我这个功夫是师傅传给我的,在东寨的山上有个神仙,他教了我法术。”如此这般,胡说八道一番,裴裴竟然也能深信不疑。
早在读一年级的时候,马俊很想和裴裴同桌,可老师并不能按照他的意愿行事。因此,和裴裴同桌的是他三姑家的一个表弟。马俊的桌子紧挨着他们,因此他每次都能看到,在老师讲课的空当儿,表弟和裴裴却在下面你指我戳地玩儿。
久而久之,马俊心生嫉恨。因为马俊是班长,班里四十多号子人,都由他来维持秩序。他手里有了火柴头大点儿权力,舞得跟个丈八长矛似的,比如哪个同学要上厕所,须经过他的准允。自从大权在握,马俊第一件要做的大事,就是迫不及待地报复表弟——就是不让表弟入厕,憋得表弟满脸通红,两手捂着小肚子在教室里直跳。表弟急了,只得苦苦哀求。马俊坏坏地笑着说:“那你让裴裴来给你求情,我才放你去。”裴裴还真的给表弟求情。在她那双发亮的眸子下,马俊兴奋得忘乎所以,大手一挥,准许表弟上厕所。当然,有时马俊也会给表弟开小差,比如自习课时放他去河里洗澡。
东寨脚下有一个废弃的白菜窑,那是孩子们的天堂。马俊常常结集几个小孩热火朝天地在这里玩耍,就像“办家家”、“打土块仗”之类的游戏就是在这里进行的。马俊骗裴裴说:“我师傅就在菜窑里,他叫我们去那里,给我们看法术。”
那时裴裴似乎已经懂事,她也许看出了马俊不怀好意,扭捏着不肯跟他去:“你骗人,我才不去哩。”马俊眼珠子一转,又讲了一些关于师傅的神话。这些神话故事都是马俊从他娘那里听来的,他又记得不全,于是东挪西移地篡在一起,又少不了自己胡编乱造,竟然也能绘声绘色地煽惑。
裴裴终于经不起他那“神话”的诱惑,犹豫了一会儿,她便跟着他偷偷摸摸地钻进了菜窑,却并没有看到马俊说的那位神仙师傅,就要嚷着出去。
马俊拉住她说:“要见我师傅不难,但需要做一件事情,这样师傅才能显身。”
裴裴睁大眼睛一脸的狐疑:“要做什么事情?”
马俊坏坏地笑了笑说:“让我看看你那里。”裴裴一听死活不肯。马俊又是哄又是骗,还说如果现在出去,就会得罪神仙师傅,那样的话,神仙师傅就会惩罚。裴裴听他这么说,只好站住。看着裴裴狐疑且忐忑的眼睛,马俊指着她的下身说:“你就让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