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蹲下来,捏了余习后面的几根头发,在指间轻轻搓揉。
小心又温柔。
“你是不是该剪头发了?”林亦撑着脸笑起来。
余习往边上一挪,冷漠地躲开林亦的手。
从前的温暖被一阵冷风chuī散。
林亦开始后悔太长时间没见面,家猫都养成了野猫。
支桑从台阶上跳下来,蹦到余习旁边,伸手递出一根冰棍:“余哥,你的。”
风轻轻拂过。
其实支桑除了二bī了一点,大体上还是个活泼的少年,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傻,gān净地很。
余习盯着那冰棍袋子上的字发了几秒的呆。
[夏日清甜,我是你的甜蜜。]
都不是夏天了。
林亦抬了抬眼皮:“冻得半死吃什么冰棍?”
余习眼角一动。
“小桑。”
支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余哥为什么突然叫他小名。
余习看着支桑的眼睛:“你帮我拆一下,我拿着鱼竿不方便。”
支桑有点懵:“哦,哦。”
他三下两除地把袋子拆开,又捏着棍子重新送过来。
余习偏了一下头,伸出红红的舌尖舔了一下,然后轻轻咬住。
他把冰棍叼过来,咬下一块取下,轻轻笑起来:“谢谢小桑。”
支桑又是一愣。
林亦有点没反应过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两人突然发现,余习平时冷着张脸,没什么表情,就算林亦见过的,也不过是余习生气或者哭时候的样子。
真的没见过余习像这样温柔地笑。
这个笑很淡,像是被撸顺毛的猫,安安静静地在阳光下舒展自己。
简单到极致的背景下,那少年笑起来眼睛gān净又纯粹。
林亦的心头被重重一勾。
但是余习不是对着他的,而是望着支桑在笑。
林亦很不高兴。
他伸手要去够余习的冰棍:“风这么大,吃什么冷的,晚上再吃鱼不得坏肚子?”
余习挪了一脚躲开他。
林亦的手僵了一下。
余习冷漠地放线,一个眼神都没给林亦。
“关你屁事。”
林亦惊了:“小白眼láng长成大白眼láng了?”
余习没理他。
林亦立马站了起来,仿佛气急败坏地想说点什么,碍于别人还在,余习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揉他的脸。
又过了片刻,余习余光扫到眼尾,林亦上了一级台阶,坐下来靠着栏杆。
支桑尴尬地站着,突然感到有人在扯自己帽子,回头一看。
白以肖站在河岸上面,散懒地靠着栏杆,轻风把额前的碎发撩起来,露出好看野气的额角。
支桑眉毛抖了一下:“有屁快放。”
白以肖一只手撑着脸,冷淡的目光下扫,落在支桑手上,像大爷一样指了指冰棍:“我的呢?”
支桑:“……”
支桑想把冰棍拍白以肖脸上,让白以肖自己感受一下,他的表情跟冰棍相比,哪个更寒碜。
“麻痹你自己没钱啊?”
白以肖十分坦诚:“没。”
支桑:“……”
“我他妈为什么要给你买?你有什么理由?”
白以肖开始收线:“拿鱼换。”
支桑想把他脑门撬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那这鱼竿鱼食你是不是也得跟我jiāo钱?”
白以肖顿了一下:“差价够买一根冰棍。”
支桑忍无可忍,甩了张十块钱到他脸上:“桑哥赏你的,自个去买。”
白以肖把钱塞进裤兜,收回了竿子靠到一边。
“我不认路。”
支桑愤愤地走上岸:“生产队的驴都没你这么好的脑子。”
白以肖点了根烟,勾了勾嘴角。
“过奖。”
支桑:“……”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一截距离,余习冲他们喊了一声:“小桑。”
支桑顿住脚,下意识掏出手机,以为余习要他带点什么东西。
“外公这就三间房,人多不够,晚上我搬你屋睡。”
支桑收起手机:“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