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因鲜少见二人出游了,便都猜测希夷是不是与岐王不合。
希夷也的确很久没有理过闻横川了。
闻横川没有办法,日日睡在门口扮可怜,心道当初跟她卖什么关子。
本是怕她担心介入,闻秩宇安不下心做出极端之举,又想看看她的反应。
如今反应来了,房门进不去了。
而这段时间希夷忙于公事,也就没有来得及给他机会,让他好好的哄。
毕竟连家门都少回了。
“今年又是个丰年。”谢玄素说道。
希夷接过了折子,如今政事堂与射卿共在勤政殿议政,虽偶有争执,但大多都不会拖,当殿就能通过。
因为谢玄素,也因为希夷。
这两人都没什么立场,也不会以权谋私,严老就更加不会了,而且从前与希夷也算熟识,陈祚年纪大了,也动不起太多心思,所以各位做的决定,多半是各边不沾,或是各边都沾。
严老倒是有点警惕陈祚,生怕他动了什么歪脑筋又和当年一样,来一出倒戈相向。
就算是政事堂里的三位也不算同心同力,互相提防,却也知晓不能给希夷独大的机会。
哪怕她没有那个心思。
“政策照旧。”希夷把折子看了,递给边上的笔官来批。
他们都不批折子,只动嘴皮子,其他的交给笔官来。
“射卿还要养几年?”陈祚问道。
希夷抬眸“非战之时,直至陛下可以定夺之时。”
陈祚只好不再问了。
但凡有话问她,她也不强势驳回,或是自己定下,多半是说“暂时如此,等陛下长大再说”。
那他们还怎么说嘛?怎么说怎么错。
只是陈祚不敢问,那时候的陛下,会是谁?
陈祚一直拿不定这个希夷的立场,拿不定她的想法,她对闻横川多上心,政事堂几位那日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那可是帝位啊,为了帝位闻崇正可以杀父杀兄,闻秩宇也可以杀兄,闻横川为什么不能杀侄子?
希夷为什么不能改变她的立场?闻横川要是登基,她不就是皇后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陈祚正闷头思索时,希夷皱眉道“陛下已到了启蒙之年,该请一位合格的先生了。”
谢玄素不知露出个什么表情,一言难尽,看着她道“射卿大人不是帝师吗?”
你也知道你自己不合格吗?
“育人之事,本官自认可以胜任。”希夷道。“唯独我不识四书五经六艺,没法教习陛下。”
“况且陛下之师若只有我一人,只怕不妥,政事堂不如再挑选一位吧。”
陈祚皱起眉头看她,她这么一本正经的找帝师,而且还要从政事堂来挑,她这是铁了心要护陛下了?
甚至还怕陛下独亲近她一人,政事堂失了跟陛下亲近的机会,将来被希夷拿捏住。
谢玄素收了那副狂放之态,对她作揖,道“二老年事已高,不宜奔波,谢某毛遂自荐,任此一职。”
“谢大人是秋试状元,若不能胜任此职,真不晓得还有谁能。”希夷点了点头,看来她的人选就是谢玄素。“既然政事已了,本官便先回府了。”
她作揖告辞。
严老等她走后,叹了一声,道“先帝当年信任射卿,不是没有道理的。”
“若非皇后以死相托,希夷与潘家交好,愧于潘家,岂会如此尽心尽力?”陈祚沙哑道,他毕竟是老了。“若是那日岐王当真仙逝,真不知射卿会做什么。”
“国公爷说错了,若是射卿真的有不臣之心,皇后之死岂能阻她?便是当日大殿,射卿若是铁了心,我等一个也没法活着走出来,更不需要虚与委蛇。”严老叹道。
“希夷不是个合格的射卿,此位本就是不臣之位。”谢玄素终于开了口,以他的辈分,却要陈祚与他平等相交,不外乎他如今已是百年谢家真正的当家人。“先帝敢下此等遗诏,便是笃定了射卿的性子。”
“如今我终知为何符帅能与她交好,便连祁晋将军,也对她客气有加。”
这个人她做的那些事,总是容易让人动容,只有真正不在乎这些事情的人,不把这些放在眼里的人,才能像她那样全然客观。
浸淫权势却又不为它所迷,多年以来谢玄素唯见过这一人。
有些隐者钟情山水,却仍忧其君,叹当年落第。
有些人身处庙堂之高,心早已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