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匀嘴唇抖动,“您是说”
“明白就好。”
徐宝鉴袖角衣袂轻拂,他道:“选旁人为本官做事皆不放心,既然柳大人找上门来,还是那句话,姑妄听之。”
还能给他选择的余地?这分明是秘辛。
柳匀咋舌,他是故意让他自愿的好罢。
他拱手道:“下官定会竭尽全力。”
小阁老不仅宅心仁厚,还腹黑得很。徐宝鉴满意点头,“如此,本官明日上奏万岁爷,意让柳大人接陇南地巡抚一职。”
柳匀正要道谢,听他慢悠悠道:“并陇南随行监督太监与白银十万两。”
“十万两?”柳匀大吼,“前两次分明次次从二十万两起步,小阁老拿下官打趣罢?”
次次二十万,这次十万,不是叫当地民众说道他无能么,只能争取二十万两。
孤风腹诽,果然好面子。
徐宝鉴冷笑,“柳大人。你可知晓,陇南于甘肃南端,路途遥远,十万两尚且不能挂在肚子上,何论二十万两?我保你一家老小安全离京就是,若是十万两白银突出事故,我尚还能保你全尸。”
柳匀咬牙,“那我同僚,六科廊言官的命。徐小阁老当真不管?”
孤风第二次扶起他,“柳大人用脑袋想想,窦大人和我家爷也不可能放任李淑安插人手,只是目前与李氏一党争来斗去不得上风罢了。”
所以绕来绕去柳匀选择求救徐宝鉴,而他认为宅心仁厚的人就是匹精明多计的狼!狼给老实人下了个套,他一开始认的就是不饮盗泉之人。
柳匀挤破脑袋上了人家的套。
柳匀很苦恼,他平时的行为不够遭人信任?
柳匀很烦躁,他平日不够耿直?
他脸皮厚,却也忍不住激动红润。虽不齿拉帮结派,但能排除佞臣,辅佐皇帝亲忠臣远小人,他必须出份力。
他在陇南的好名声不过是为徐宝鉴的计划锦上添花罢了。
徐宝鉴:“国库空虚。况且老师正为剿匪前线请求粮草与军银文书,还请柳大人见谅。”
“为国但尽绵薄之力。”柳匀哈哈大笑,“今日与小阁老一言,受益颇深,实则是安心,不在如往日一般觉孤立无援之意。”
寒风刺骨,徐宝鉴怵冷,耳垂,鼻尖手指骨关节红润。但他面色神态给人暖暖,顺势打趣柳匀:“下次见我,柳大人大可唤声良恭。且,柳大人也该换下这身临时借来的常服。”
柳匀一愣,低头抻抻袖口,踢踢脚步。袖短,下袍短至膝盖。秘密被人戳破,老脸一红,尴尬难言,“下官觉得这身衣服轻快。”
不合身,颇有些滑稽。
柳匀忽然正色道,“下官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换做别人,徐宝鉴定然会说闭嘴。
他挑起眉毛,“说说看。”
柳匀说:“不知小阁老可知内庭太监郭玉。此人与下官同乡出来,熟知彼此秉性。早先郭玉托下官与小阁老等搭线,那时下官官运潦倒,自然是帮不上忙。”
郭玉,内庭总监掌管东厂,是个人物。
徐宝鉴额外满意,“待你回去可传话于郭公公。他若想将主子换成万岁爷而非内妇,本官望他助力于我了解大内之事。”
柳匀连连摆手,“不用回话。下官说了算罢!”
悲悲伤伤来,高高兴兴去。了了他心头一大难事,走路恨不得飘起来。徐宝鉴立在原地,冷风吹的久,侧首轻咳声。
孤风道:“爷真想与郭玉通人脉?”
他说:“何乐而不为。”
马车刚入府里,便有大量黑衣人涌入。
彼时宝鉴立于偏房博古架旁,斜侧方一排排书架上空半,毛笔尖沾了沾快要干涸的墨汁,铺开宣纸,特有的凌厉梅花小篆入目纸上,随后大半篇都是用馆阁体写出。
骑装人首领道:“襄阳府知府大人夜里奔至京中的路上失踪,我等紧随其将要到顺天府,不曾想夜里不见其身影。”
徐宝鉴玉身长立,冷言冷语:“我只要他手中的奏折则已。”
骑装人跪地请罪,“还请爷赐死。”
“找。”
他道:“人要活,奏折也必须在。”那是剿匪领军种种罪证,丢了便是前功尽弃。
天色将晚,夜幕荫蔽沉沉。徐府华灯初上,府内静谧安逸。奴仆等按部就班准备好各院小灶的伙食,晨昏定省后鲜少有人出院来。
后院侧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