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公开赛的决赛,李赫对中国队的另外一个队员,那个S国的年轻男孩几乎是打着哈欠赢了比赛,恨得我牙根直痒痒。我搜索了一下这个年轻男孩的资料,几乎是一无所获,只知道他家是华裔,而他在S国长大,不会说中文,已经是个地道的S国人了。
柳怡打来电话约稿,说让我写陶永鑫,说S国队员的训练方法完全是他在南方的研究成果,并且有人拍摄到了他在印尼跟未婚妻,也就是S国的教练约会的照片。柳怡还说,让我大胆写,写什么都不过分。我在那一刻有些疑惑——她到底是哪边的?S国派来中国媒体卧底的吧?体育版“无间道”?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可我就是很想为我喜欢的人报仇——这能算是报仇吗?
马青发现了这个稿子是我写的,但是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对我大发雷霆,只是平静地问我:“柳田,这稿子是你写的?”
“嗯。”我乖乖承认。
“我以为,你恢复了写稿的精神头就能回来。”
“……”
“你批评陶永鑫的训练方法也好,批评他待人处事有问题也好,我都没法管你,可是他的私事你最好别写。你不是狗仔队,是个正儿八经的记者,懂吗?别给自己丢人行不行?”
“……”
“这样吧,”马青说,“你再考虑考虑,多久都没关系,总之我跟那个柳怡对待记者这个职业的看法不太一样,你必须做出选择。”说完马青走了,顺手抱走了“牛和羊”。
我把自己置于了一个奇怪的位置,或者说我引领了一番潮流——对陶永鑫声讨的潮流。有众多记者跟风,甚至公
然宣称,陶永鑫不再适合担任总教头带领羽毛球队参战2008年奥运会。有一门户网站开了专版,一方面说陶永鑫打压关傲君,一方面鼓动网民支持关傲君重返国家队。孙明辉一天到晚地守着网站,大家吵得越厉害,他就越是高兴。有时候这人还披着马甲挑起话头,让大家对骂。
同行们的这种行为让我没法回到报社去,我想买后悔药都没地儿买去。马青一开始还对我不咸不淡地,后来就开始看着我叹气了。马青说我还太年轻,这么容易就让柳怡给利用了。
位置同样奇怪的还有关傲君,他一下子成了大家眼中的弱者,需要他的粉丝保护的男孩儿。渐渐的,他的话更少了,气质也越发的忧郁。虽然这符合现在的审美观点,但这不是关傲君。
国家队从印尼回来,罗超给我打来了电话。那是很长时间以来罗超第一次跟我联系,我接起电话的时候多少有些不自然,“喂?你好……”
“柳田,你知道……”
我抢在罗超之前说了下半句:“小关他在做活动呢。”
谁知罗超却说:“不,我不找他。我找你。有空吗?”
我往会场里面看了看,关傲君被人里里外外围得死死的,正在挨个签名。“好吧,等会儿我去你宿舍找你,你在体育亭等我,好吗?”
挂了电话,我开始试图让关傲君知道我要走了,但却怎么都没法进入他那群疯狂粉丝的包围圈,只好发了短信给他,告诉他我去天坛公寓找罗超了。
我打车到了天坛公寓,罗超已经坐在体育亭里点好了菊花茶,我让自己尽量显得自然,笑眯眯地走过去说:“你们俩连喜
欢喝的茶都一样啊?”
罗超抬头看到我,笑笑,“那么你肯定也喜欢喝了?”
我一愣,“为什么?”
“他喜欢,你不是也一定喜欢吗?”
我脸一红,坐在了罗超对面。
“柳田,对不起。”
我找阿姨要了个杯子,倒了一杯茶,“为什么对不起?”
罗超低着头轻轻说:“上次在上海的事,很抱歉。”
我了然地摆摆手,“没事儿,你别放在心上。小关说了,你不过是搞不清楚喜欢谁而已。”
罗超忽然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神望着我,“他告诉你了?”
我笑,“是啊。那你现在搞清楚你喜欢谁没有?”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谁。只不过,不太知道爱谁。其实,我也弄不清楚我为什么跟她在一起,到底是为了我奶奶,还是为了我自己。”顿了一下,他认真地望着我说,“柳田,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是不是喜欢你?”
“嗯……”我仔细想了一下,我的确是不在乎罗超喜欢别人了。难道我从未喜欢过他?奇怪了!“以前在乎,可是后来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