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毛虫已经拥有自己的一部历史,撰写者为雷沃米尔先生。但是,由于条件所限,这位大师所撰写的这部松毛虫的历史存在着无法避免的缺憾。他所研究的对象是通过驿车从千里之外的波尔多,从荆棘丛生的荒野之中运来的。这种昆虫离开了它原来的生活环境,它向这位历史学家所提供的生活习性等方面的情况就大打了折扣。研究昆虫的习性,就必须就地进行,在它生活的区域进行长期的观察,因为它只有在自己的生活环境中才能尽显其天性。
而雷沃米尔先生用来进行实验和研究的对象,来自法国的西南部,对巴黎的气候环境非常的陌生,不习惯,使研究者难以了解到它的许多生动有趣的情节。雷沃米尔先生当时研究松毛虫就是这么个情况。后来,他对另一种外来的昆虫——蝉——进行研究时,情况依然如此。不过,他从荆棘丛生的荒野中所收集到的昆虫窝巢却是颇有研究价值的。
我所处的环境却对我的研究十分有利,于是,我对松树上成行成串地爬行着的松毛虫重新进行了观察研究。我在自己那荒石园昆虫实验地种了一些树,还特别地种了不少的荆棘,有几棵松树长得十分挺拔兀立,其中有阿勒普松和奥地利黑松。这些松树与荒野里的松树没有任何的不同。松毛虫占领它们,在上面编织了自己的大袋囊。这些树的叶子全都被它们糟蹋破坏得够呛,仿佛遭了火灾似的,令人气愤不已。为了保护树叶,我每年冬天都得仔仔细细地进行检查,用一根分叉的长板条一点一点地捋,彻底清除松毛虫的窝巢。
为了观察的方便,我把三十来个松毛虫的窝安放在离我家大门几步远的地方。如果这些窝仍不够用,附近的松树仍可向我提供必要的补充。
我首先观察的是松毛虫蛾卵,雷沃米尔书中没有提到过它。八月上旬,我便站在松树前,观察与我眼睛视线同一水平高度的松树树干,很快便会发现,这儿那儿,在松针丛中,一些微微呈白色的小圆柱体把郁郁葱葱的青枝绿叶给弄得斑斑点点的。那就是松毛虫蛾卵,一个圆柱体就是一个松毛虫蛾母亲的一个卵群。
松树的松针成双成对地聚在一起。一对叶子的叶柄被如同手笼那样的圆柱体形物体包裹着。该物体长三毫米,宽四五毫米,外表如丝一般柔软光滑,白中略显橙黄色,覆盖着鳞片。鳞片像屋瓦似的叠盖着,排列虽然较为整齐,但却不呈几何秩序,外观上看着犹如榛树未曾开花的柔荑花序一般。
鳞片几近椭圆,白色,半透明,底部略呈褐色,另一端则呈橙黄色。鳞片下端又短又尖,较为细小,散乱,上端则较宽大,像是被截去一段似的紧固在松针上。无论是风吹还是用刷子反复地刷,都无法让鳞片脱落。从下往上轻轻地扫拂这如同手笼似的圆柱体,那鳞片就会像是受到反向摩擦的浓毛一般竖立起来,并一直保持着这种竖立状;如果再朝相反方向摩擦,它们就立即恢复原状。另外,轻轻触摸鳞片的话,它们有如丝绒一般的柔软。它们一丝不乱一片一片地互相贴附着,形成一个保护虫卵的保护层。一滴雨水、一颗露珠都无法渗透进这个“瓦片”保护层。
这个保护层是如何形成的呢?松毛虫蛾母亲蜕去身体的一部分来保护自己产下的卵。它把自己蜕下的皮壳为它的卵做成一个暖暖和和的被套。我们不妨在此引述一段雷沃米尔大师的话:
“雌松毛虫蛾身体的尾部有一块发光片。我第一次发现时,它的形状与光泽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拿一根大头针去触碰它,观察它的结构。大头针刚这么一触碰,便立即产生一个令我颇为惊奇的小小的现象:我看见大量的闪闪发亮的小碎片分离开来,四处散落,有的向上飘去,有的向两旁飞落,其中最坚固的那一片,随着一些小片片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我所称之为小碎片的那些东西,全都是薄而又薄的薄片,有点像是蝴蝶翅膀上的鳞片,但却比后者要大得多。雌松毛虫尾部那块引人注目的板片,其实是一个鳞片堆,是一个奇妙的鳞片堆。雌松毛虫似乎是用这些鳞片来覆盖住自己的虫卵的。这是我自己的推断,因为它们并没有告诉我它们是不是用这些鳞片来覆盖自己的虫卵,也没有告诉我其尾部的这个鳞片堆是派什么用场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它们的这个鳞片堆绝不是毫无用处,只是个装饰,而是有其用途的。”
是啊,大师,您说得很对。这么既厚实又整齐的鳞片堆是不会无端地长在昆虫的尾部的。任何事物的存在都必然有其存在的理由。您用大头针一触碰就飞落的这些鳞片应该是用来保护其蛾卵的。您的推测合情合理。
我用镊子轻轻一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