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转向朱祁钰,奏道:“陛下,太上皇被执瓦剌已经一年,臣认为,既然瓦剌方面有了活口,那么我们就应该派专使再次前往,与也先磋商细节,将太上皇接回。”
胡濙和高谷上前,齐声道:“臣等赞同王大人的建议,派专使前往瓦剌,接太上皇回京!”
朱祁钰面有愠色:“倘若仓促之下接太上皇回来,瓦剌人也许会藉护送车驾为名,前来侵犯京城。如此一来,岂不成为百姓的祸患吗?瓦剌狡猾难料,还是谨慎为上吧。”
群臣无言以对。
于谦的奏言打破了朝堂上的尴尬:“陛下不必动怒,他们的建议其实也是为了朝廷。”
朱祁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朕有些头疼,今日不说这事,改日再议。”他显然十分纠结,尚未做好接哥哥回来的思想准备。他朝一旁的兴安使了个眼色。
兴安立刻领悟,高呼:“退-朝!”
朱祁钰站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轻声向兴安吩咐着什么。
群臣齐声:“臣等恭送陛下!”
王直、胡濙、高谷、李实、罗绮一道走出文华殿。
兴安追了出来。“诸位大人且慢!”
大家站定。
兴安道:“你们这些人坚持派遣使者去与瓦剌交涉,接太上皇回来。咱家想问一句,如今朝中有文天祥、富弼这样敢作敢当的人吗?”
大家一时都张口结舌。谁都知道,以兴安的行事作风,是不会追出来说这番话的,这一定是皇帝命他所为。
王直终于高声道:“朝臣听从天子的派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敢推辞危难!”
兴安摇摇头,一脸怀疑地走开。
这时于谦走来,表态道:“方才诸位在朝堂上说的,于某完全赞同!”
王直道:“于大人要主持公道啊!”
“于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过说话要说到点子上。”于谦道。
“点子?点子在哪里?”王直问。
“椅子。”
“明白了,于大人是说,圣上担心……”
“王大人明白就好,此刻不必说破。”
王直问:“那应该如何向圣上解释呢?”
“诸位不必为难。棘手的事情,还是留给于某来做吧。”于谦道。
※
太后吴莹在景阳宫里喝茶。
侯泰匆匆走进。“娘娘,孙太后来景阳宫了,说话就到!”
“她终于来了。”吴太后放下茶杯。
外边传来太监的呼喊声:“仁-寿-宫-太-后-驾-到!”
一名宫女引领孙太后走进景阳宫。
吴太后起身相迎。“姐姐来啦?姐姐请坐!”
两宫太后相对坐下。
“大晌午的,姐姐不在仁寿宫午休,来我这里,一定是有事吧?”吴太后问。
孙太后开门见山:“朝廷的议和使者李实和罗绮已从瓦剌返回,这事妹妹听说了吧?”
“钰儿与我说了。他说,太上皇在瓦剌被伯颜帖木儿他们照顾得还不错。”
“还不错?仰人鼻息也叫还不错?”
“妹妹失言了。”吴太后道。
孙太后叹了口气。“镇儿被执敌国已经一年。妹妹你也知道,我那个儿媳思念夫君,哭瞎了一只眼,跪瘸了一条腿,可怜呀!”
“妹妹明白,姐姐是在责怪我没有督促钰儿接他大兄回来。”
“我知道皇帝顾虑什么,其实大可不必。”孙太后道。
“姐姐倒把我给说糊涂了。”
“钰儿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国君,镇儿即便回来,他也不会再惦记那把椅子了,只图个全家团聚。”她主动递过一颗定心丸。
吴太后道:“姐姐,是我粗心,办事不周到。我这就去与钰儿说,督促他尽早接上皇回来。”
“那就有劳妹妹了。宣宗章皇帝只有他们两个子嗣,兄友弟恭,先帝在泉下才会安心。”孙太后的话绵里藏针。
※
用罢晚膳,太后吴莹在景阳宫里闲坐。
景泰帝朱祁钰像往常一样,来到景阳宫。他向母亲施礼:“儿子给母后请安!”
吴太后板起面孔。“我担不起你的请安!”
朱祁钰摸不着头脑。“儿子做错了什么,惹得母后如此不悦?”
“娘且问你,你是不是说过将来要和娘一起,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