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夺了他侄子建文帝的江山,才终于坐上了龙廷,所以他最怕别人说他来路不正,为此还杀了黄子澄、齐泰、铁铉、练子宁、卓敬、陈迪等前朝旧臣,诛了敢于当面顶撞他的方孝孺十族。民间有句话叫缺什么吆喝什么,当今圣上心底里最缺的就是正统,因此,这种至尊至贵的正统便一定要在他新建的皇宫中彰显出来。”
身在官场而谨小慎微的蔡信有些坐不住了,对周文铭和蒯祥道:“你们师父说的全都对。不过我要多句嘴,这些话你们听听也就罢了,到了外边就不要乱说了。”
“这个我们懂,祸从口出嘛,”蒯祥道。“师叔请放心,今晚听到的话,就烂在肚子里了。对了,师父,我和师兄都是干活的,您说,我们在皇宫施工过程中,最应该注意的是什么呢?”
蔡思诚想了想。“你俩的手艺都没的说,在这方面,为师就不嘱咐什么了。为师只提醒你们,干活的时候一定要牢记两个字。”
“哪两个字?”蒯祥和周文铭齐声问。
“吉利。”
“吉利?”蒯祥不解。
“是的,吉利,”蔡思诚道。“你们知道圣上为何要迁都北平吗?”
周文铭抢答:“文铭知道。都城设于北平,有三大好处。”
“哦?三大好处?那为师就听你来白话白话这三大好处吧。”蔡思诚俨然是在考他。
周文铭终于逮住了个表现的机会,而且是在师妹小芹面前,他侃侃而谈:“第一,北平乃龙兴之地,北枕居庸,西峙太行,东连山海,南俯中原,沃壤千里,山川形胜,足以控四夷,制天下。都城设于北平,就是天子守国门,有利于北部边陲的防务。”
“嗯,这算是一条。”蔡思诚点头。
“第二,交通便利。北平位于京杭大运河起点,大运河贯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五大水系,南方的粮食与丝绸、茶叶,可以通过它源源不断运至京师。”
“接着往下说。”
“第三,最后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北平在辽金元都是帝王之都,已绵延四百余年,积淀深厚,有大气象,有帝王气。”
言罢,一脸得意之色。
“还行,面面俱到,”蔡思诚点评。“只是太过复杂。其实一句话就够了。”
“什么话?”周文铭问。
“天子守国门。”
“这句话徒儿刚才说了。”
“你的确说了,可你没说为什么。”
“为什么呢?”
“这就涉及到了朝廷的国策。”蔡思诚解释。“你们也都知道,唐初突厥扰边,大战不断。到了玄宗皇帝,为保长治久安,便在边疆地区设立了九个藩镇。边患是消除了,可节度使和经略使却纷纷做大。他们尾大不掉,中央政府反而军力空虚,形成了守外虚内的局面,直接导致了安史之乱和后来的藩镇割据。”
蒯祥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若有所悟。
“宋朝总结晚唐教训,”蔡思诚继续说。“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加强中央管束,削减边将权力,守内虚外,结果却受到辽、金、西夏等北方强邻的一再侵犯,最后亡于蒙古。”
“强干弱枝。”蒯祥插话。
“对,”蔡思诚道。“这正是司马光说过的话。而我朝总结了唐宋两朝的教训,尤其是当今圣上,既不守外虚内,也不守内虚外,而是天子守国门,索性把都城迁到毗邻蒙古的北平来,虎踞何雄哉!皇帝的心思,你们该明白了吧?”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师父分析到了根子上。”蒯祥道。
“这其实不是师父分析的,”蔡思诚道。“是姚广孝国师告诉师父的。当然了,迁都北平,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个原因虽说上不了台面,却也促使圣上坚定了迁都的决心。”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蒯祥好奇。
“你们听说过景清这个人吧?”
“听说过,”蒯祥道。“建文朝的御史大夫,他为故主报仇,行刺圣上,被处极刑。”
“圣上以磔刑处死了景清,将他的身体肢解,剥皮揎草,再给这皮草尸身戴上枷锁,悬挂于长安门示众。”蔡思诚讲述起这桩十五年前轰动一时的旧公案中不为人知的细节。“据说,一次圣上御驾经临长安门,不知是风吹的呢,还是怎的,系有景清皮草的绳索忽然断裂。皮草景清,扑向御辇,状如犯驾。圣上大惊,下令将其焚烧。叛臣虽诛,其魂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散。有一日圣上午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