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葵邱之盟,遏籴有禁,为恤邻也。况越,吾贡献之所自出乎?明岁谷熟,责其如数相偿,无损于吴,而有德于越,何惮而不为也?”夫差乃与越粟万石,谓文种曰:“寡人逆群臣之议,而输粟于越,年丰必偿,不可失信!”文种再拜稽首曰:“大王哀越而救其饥馁,敢不如约。”文种领谷万石,归越,越王大喜,群臣皆呼:“万岁!”勾践即以粟颁赐国中之贫民,百姓无不颂德。
次年,越国大熟,越王问于文种曰:“寡人不偿吴粟,则失信;若偿之,则损越而利吴矣。奈何?”文种对曰:“宜择精粟,蒸而与之,彼爱吾粟,而用以布种,吾计乃得矣。”越王用其计,以熟谷还吴,如其斗斛之数。吴王叹曰:“越王真信人也!”又见其谷粗大异常,谓伯嚭曰:“越地肥沃,其种甚嘉,可散与吾民植之。”于是国中皆用越之粟种。不复发生,吴民大饥,夫差犹认以为地土不同,不知粟种之蒸熟也。此种之计亦毒矣!此周敬王三十六年事也。越王闻吴国饥困,便欲兴兵伐吴。文种谏曰:“时未至也,其忠臣尚在。”越王又问于范蠡,蠡对曰:“时不远矣!愿王益习战以待之。”越王曰:“攻战之具,尚未备乎?”蠡对曰:“善战者,必有精卒,精卒,必有兼人之技,大者剑戟,小者弓弩,非得明师教习,不得尽善。臣访得南林有**,精于剑戟;又有楚人陈音,善于弓矢,王其聘之。”越王分遣二使,持重币往聘**及陈音。
单说**不知名姓,生于深林之中,长于无人之野,不由师传,自然工于击刺。使者至南林,致越王之命,**即随使北行。至山**中,遇一白须老翁,立于车前,问
曰:“来者莫非南林**乎?有何剑术,敢受越王之聘?愿请试之!”**曰:“妾不敢自隐,惟公指教!”老翁即挽林内之竹,如摘腐草,欲以刺**。竹折,末堕于地,**即接取竹末,以刺老翁。老翁忽飞上树,化为白猿,长啸一声而去。使者异之。**见越王,越王赐坐,问以击刺之道。**曰:“内实精神,外示安佚,见之如妇,夺之似虎。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捷若腾兔,追形还影,纵横往来,目不及瞬。得吾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大王不信,愿得试之。”越王命勇士百人,攒戟以刺**。**连接其戟而投之。越王乃服。使教习军士,军士受其教者三千人。岁余,**辞归南林,越王再使人请之,已不在矣。或曰:“天欲兴越亡吴,故遣神女下授剑术,以助越也。”
再说楚人陈音,以杀人避仇于越。蠡见其射必命中,言于越王,聘为射师。王问音曰:“请闻弓弩何所而始?”陈音对曰:“臣闻弩生于弓,弓生于弹,弹生于古之孝子。古者人民朴实,饥食鸟兽,渴饮雾露,死则裹以白茅,投于中野。有孝子不忍见其父母为禽兽所食,故作弹以守之。时为之歌曰:‘断木续竹,飞土逐肉。’至神农皇帝兴,弦木为弧,剡木为矢,以立威于四方。有弧父者,生于楚之荆山,生不见父母,自为儿时,习用弓矢,所射无脱。以其道传于羿,羿传于逢蒙,逢蒙传于琴氏。琴氏以为诸侯相伐,弓矢不能制服,乃横弓著臂,施机设枢,加之以力,其名曰弩。琴氏传之楚三侯,楚由是世世以桃弓棘矢,备御邻国。臣之前人,受其道于楚,五世于兹矣。弩之所向,鸟不及飞,兽不及走。惟王试之!”越王亦遣士三千,使音教习于北郊之外。音授以连弩之法,三矢连续而去,人不能防。三月尽其巧。陈音病死,越王厚葬之,名其山曰陈音山。此是后话。髯仙诗云:
击剑弯弓总为吴,卧薪尝胆泪几枯。
苏台歌舞方如沸,遑问邻邦事有无。
子胥闻越王习武之事,乃求见夫差,流涕而言曰:“大王信越之臣顺,今越用范蠡,日夜训练士卒,剑戟弓矢之艺无不精良。一旦乘吾间而入,吾国祸不支矣。王如不信,何不使人察之?”夫差果使人探听越国,备知**、陈音之事,回报夫差。夫差谓伯嚭曰:“越已服矣,复治兵欲何为乎?”嚭对曰:“越蒙大王赐地,非兵莫守。夫治兵,乃守国之常事,王何疑焉?”夫差终不释然,遂有兴兵伐越之意。
话分两头。再说齐国陈氏,世得民心,久怀擅国之志。及陈恒嗣位,逆谋愈急,惮高、国之党尚众,思尽去之。乃奏于简公曰:“鲁邻国而共吴伐齐,此仇不可忘也。”简公信其言。恒因荐国书为大将,高无平、宗楼副之,大夫公孙夏、公孙挥、闾丘明等皆从。悉车千乘,陈恒亲送其师。屯于汶水之上,誓欲灭鲁方还。时孔子在鲁,删述《诗》、《书》。一日,门人琴牢,字子张,自齐至鲁,来见其师。孔子问及齐事,知齐兵在境上,大惊曰:“鲁乃父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