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筑盟坛,期以十二月癸丑日,歃血要神,同赦宋罪。
约会已定,先一日,将宋公释放,与众诸侯相见。宋襄公且羞且愤,满肚不乐,却又不得不向诸侯称谢。至日,郑文公拉众诸侯,敦请楚成王登坛主盟。成王执牛耳,宋、鲁以下,次第受歃。襄公敢怒而不敢言。事毕,诸侯各散。
宋襄公讹闻公子目夷已即君位,将奔卫以避之。公子目夷遣使已到,致词曰:“臣所以摄位者,为君守也。国固君之国,何为不入?”须臾,法驾齐备,迎襄公以归,目夷退就臣列。胡曾先生论襄公之释,全亏公子目夷定计,神闲气定,全不以旧君为意;若手忙脚乱,求归襄公,楚益视为奇货,岂肯轻放。有诗赞云:
金注何如瓦注奇?新君能解旧君围。
为君守位仍推位,千古贤名诵目夷。
又有诗说六位诸侯,公然媚楚求宽,明明把中国操纵之权,授之于楚,楚目中尚有中国乎?诗云:
从来兔死自狐悲,被劫何人劫是谁?
用夏媚夷全不耻,还夸释宋得便宜。
宋襄公志欲求伯,被楚人捉弄一场,反受大辱,怨恨之情,痛入骨髓,但恨力不能报。又怪郑伯倡议,尊楚王为盟主,不胜其愤,正要与郑国作对。时周襄王之十四年春三月,郑文公如楚行朝礼,宋襄公闻之大怒,遂起倾国之兵,亲讨郑罪,使上卿公子目夷辅世子王臣居守。目夷谏曰:“楚、郑方睦,宋若伐郑,楚必救之。此行恐不能取胜,不如修德待时为上。”大司马公孙固亦谏。襄公怒曰:“司马不愿行,寡人将独往!”固不敢复言,遂出师伐郑。襄公自将中军,公孙固为副,大夫乐仆伊、华秀老、公子荡、向訾守等皆从行。
谋人报知郑文公。文公大惊,急遣人告急于楚,楚成王曰:“郑事我如父,宜亟救之。”成得臣进曰:“救郑不如伐宋。”楚成王曰:“何故?”得臣对曰:“宋公被执,国人已破胆矣。今复不自量,以大兵伐郑,其国必虚,乘虚而捣之,其国必惧,此不待战而知胜负者也。若宋还而自救,彼亦劳矣,以逸制劳,安往而不得志耶?”楚王以为然。即命得臣为大将,斗勃副之,兴兵
伐宋。
宋襄公正与郑相持,得了楚兵之信,兼程而归,列营于泓水之南以拒楚。成得臣使人下战书。公孙固谓襄公曰:“楚师之来,为救郑也,吾以释郑谢楚,楚必归。不可与战。”襄公曰;“昔齐桓公兴兵伐楚,今楚来伐而不与战,何以继桓公之业乎?”公孙固又曰:“臣闻‘一姓不再兴’。天之弃商久矣,君欲兴之,得乎?且吾之甲不如楚坚,兵不如楚利,人不如楚强。宋人畏楚如畏蛇蝎,君何恃以胜楚?”襄公曰:“楚兵甲有余,仁义不足。寡人兵甲不足,仁义有余。昔武王虎贲三千而胜殷亿万之众,惟仁义也。以有道之君而避无道之臣,寡人虽生不如死矣。”乃批战书之尾,约以十一月朔日,交战于泓阳。命建大旗一面于辂车,旗上写“仁义”二字。公孙固暗暗叫苦,私谓乐仆伊曰:“战主杀而言仁义,吾不知君之仁义何在也?天夺君魄矣,窃为危之!吾等必戒慎其事,毋致丧国足矣。”至期,公孙固未鸡鸣而起,请于襄公,严阵以待。
且说楚将成得臣屯兵于泓水之北,斗勃请:“五鼓济师,防宋人先布阵以扼我。”得臣笑曰:“宋公专务迂阔,全不知兵。吾早济早战,晚济晚战,何所惧哉?”天明,甲乘始陆续渡水。公孙固请于襄公曰:“楚兵天明始渡,其意甚轻我。今乘其半渡,突前击之,是吾以全军而制楚之半也。若令皆济,楚众我寡,恐不敌,奈何?”襄公指大旗曰:“汝见‘仁义’二字否?寡人堂堂之阵,岂有半济而击之理?”公孙固又暗暗叫苦。须臾,楚兵尽济。成得臣服琼弁,结玉缨,绣袍软甲,腰挂雕弓,手执长鞭,指挥军士,东西布阵,气宇昂昂,旁若无人。公孙固又请于襄公曰:“楚方布阵,尚未成列,急鼓之必乱。”襄公唾其面曰:“咄!汝贪一击之利,不顾万世之仁义耶?寡人堂堂之阵,岂有未成列而鼓之之理?”公孙固又暗暗叫苦。
楚兵阵势已成,人强马壮,漫山遍野,宋兵皆有惧色。襄公使军中发鼓,楚军中亦发鼓。襄公自挺长戈,带著公子荡、向訾守二将,及门官之众,催车直冲楚阵。得臣见来势凶猛,暗传号令,开了阵门,只放襄公一队车骑进来。公孙固随后赶上护驾,襄公已杀入阵内去了。只见一员上将挡住阵门,口口声声叫道:“有本事的快来决战!”那员将乃斗勃也。公孙固大怒,挺戟直刺斗勃,勃即举刀相迎。两下交战,未及二十合,宋将乐仆伊引军来到,斗勃微有着忙之意,恰好阵中又冲出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