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像一棵被钜断的树一样轰然倒下。然而,就在木制岗楼倒地的一瞬间,只见在岗楼里值勤的哨兵好似出膛的子弹一样飞身蹿了出来。就在他刚刚站稳,木制岗楼倒下后又在暴风雨中翻了两个滚儿,最后惨烈地撞在将军楼大门一侧灰色而僵硬的围墙下,粉身碎骨,而且粉碎得不可理喻和不近情理地血肉横飞!
“好悬呀!”我赞叹这个哨兵机警地逃过一劫的同时,又不乏心存后怕与恐怖!满
以为他会来个见机行事,在这风雨交加并四周空无一人的特殊时刻灵活地找个暂且避身的地方,殊知,我的判断错了。只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尽管身上披着雨衣,但由于风狂雨暴,从头顶泼撒下来的雨水顺着帽沿浇灌在脸上,又顺着脸浇灌到脖子里。同时,戏谑的狂风不时将他雨衣的下摆高高掀起,波浪般的雨水把他的军裤打得净湿,再加上炸雷不断,这样湿淋淋地站着,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得了呀?!可是,这个稚气未褪而充其量只有20岁的年轻哨兵,脸色一本严肃,猎鹰似的目光不时搜寻着左右,在忠实而一丝不苟地恪守职责,将警卫将军楼看作是在厉行至高无上的天职。所以,他不怕狂风吹,不惧暴雨浇,不畏雷电袭,精神抖擞地充满着神圣与自豪。
可是,就在我不知该褒奖还是怜悯这位雕像般挺立在暴风雨中的哨兵,冷丁地触及到从将军楼玻璃窗那厚重的窗幔罅隙泄漏出来的五彩霓光,似乎窗幔内影影瞳瞳,高矮相叠,胖瘦相拥,这诡秘地镜头利箭般猛地刺在我的心上,整个胸口顿时一阵剧烈的痉挛与疼痛。据说,这座将军楼的主人已经退休,而且每年多半时间居住在南方。据说,他在南方的部队当司令时住的将军楼仍为他所用,因为他喜欢南方湿润的气候,嫌北方干燥。燥生火,火生痰,气淤不畅。前些日,他又偕夫人去了南方,而这座将军楼的主人就变成了将军的公子。据说,这位将军的公子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副总,三十多岁仍独身一人。据说,他有个嗜好,即隔三差五地就在将军楼举行一次家庭舞会,外国人称作派对,聚集来一些俊男靓女,每次不玩个通宵不算尽兴。今天晚上这样雷电交加和风暴雨狂的夜晚,莫非在将军楼里还在“派对”?这种猜测抑或是太荒唐了!我晃了晃脑袋,力图使自己的意念清醒些,免得胡思乱想。可是,眼前由暴风雨和在暴风雨夜豪迈站立的哨兵以及从将军楼窗幔闪烁而出的五彩霓光组合成的风景,怎么觉得也反差太大,光怪陆离,颇有一种错位感。简直不可思议!不过,现实生活可能就像这暴风雨夜的哨兵,时刻将神圣作为心理支撑和信念寄托,因此日子才显得平实而**。
不多时,风停了,雨歇了,黑洞洞的天幕在惨白的路灯下变得虚幻而空蒙。哨兵还是那样笔挺地在将军楼门前矗立着,一切都皈依了宁静,仿佛一切都回归到正常的秩序之中,就像一个老式座钟的钟摆,嘀嘀哒哒,虽沉闷、滞重而单调,但也不失节奏。
此文草就于2004年12月,后改定于2006年2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