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南信花园的时候，小包子已经睡着了。盛悦暗自庆幸自己衣服里还夹了一张百元大钞，付了车费举着小包子就吃力的回到了家。

老旧的居民房在城市的边缘，租金便宜。盛悦也没打算在海城逗留，独自租了个三十平的老公房，凑合住着。

她气喘吁吁的开了门，把千斤重的小包子扔在了床上后，翻箱倒柜的找衣服。勉强找到了一件自己的旧T恤，用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胳膊和腿，换了衣服后小包子还在呼呼大睡。盛悦自己也累的不行，干脆趴在床边呼呼睡着了。――

湛家已经翻了天。陶敏从小声的抽泣到哭哭啼啼的哀嚎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湛可红着脸坐立难安，湛云海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出去。

舒芸提着大包小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家人愁眉苦脸。她放下了东西，上前揽着陶敏的胳膊，柔声问道：“陶姨这是怎么了呀。”

“芸芸啊，都怪这个死丫头！没看住湛梓念，念念又不见了啊！”

舒芸瞥了一眼向来对自己冷傲的很的湛可，不动声色的问道：“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吗？什么，什么叫做‘又不见了’？”

湛可不耐的说：“念念晚饭前说要去找爸爸。搭着老陈的车就偷偷去了酒吧。中途我们还接到了老陈的电话说，念念和我哥在一起。后来又接了电话说，孩子又不见了。”

舒芸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不对，她正欲开口询问个仔细，一脸冷肃的男人就进了屋子。

男人冰冷的眼睛率先落到了自己身上，舒芸不禁脊背一凉。那个眼神如此陌生又熟悉：五年前在怀疑自己给他下了安眠药的时候，就是用这种决绝肃杀的眼神看着自己。五年来她步步为营，也没能再走进他的心里。现在莫非……

“妈，念念没事。”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阴沉。

陶敏停止了抽噎，抬头看着儿子，又看看他的身后：“那他在哪儿啊！老陈说他正想把他带回来，念念说要尿尿，一个没留神又不见了！”

“他和他的生母在一起。”

男人说完，屋内一下沉寂了下来。这沉默像酝酿着一场风暴。

湛云海和陶敏迅速交换了不安的眼神，湛可吃惊的睁圆了双眼，舒芸的手指狠狠卷曲捏住了沙发的一角――一切都被湛渊看在了眼里。

他的家人，他的好家人，苦苦骗了他五年。

“盛悦没有死。”

男人一字一顿的说着。

湛可捂着嘴巴，走到了哥哥面前，抬起了头，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声音颤的不成样子：“她真的没有死？那么坟墓是怎么回事儿……”

她没有死，太好了。自己不用背负着欠他们母子一条人命过一辈子，她可以尽心去爱念念而不用担心将来孩子知道母亲死去的原因而怨恨自己。

盛悦用自己骨血救活了自己，她甚至都来不及说声谢谢，女人就在一把烈火里离开了人间。

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梦到自己和她看雪的那个黄昏，看着她把一床的礼物倒出来的时刻，梦到她让自己贴着肚皮和念念做第一次交流的瞬间……

万幸啊万幸，这世界到底没有那么残忍。她还有机会去感恩，去弥补。

湛可缓缓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又看了看舒芸，脸上尽是和她哥哥一样骇人的眼神：“你们为什么说盛悦死了，你们把她弄到了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