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月浓密卷曲的睫毛轻颤,她苦笑道:“喊了又能如何?我不想,遇到任何事,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琅月眼底的哀戚让燕行歌心中狠狠一滞。他见过她杀人时的果决,骗人时的狡诈,为自己开脱时的机智聪慧……却从未见过她悲凉至此的软弱模样。
由好奇到怜惜,燕行歌意识到,他对这个小婢女已经不单是感兴趣那么简单。
他摇头苦笑,将琅月从地上抱起,华丽的流云锦服沾上了泥土与碎叶,他浑然不觉,只目光灼灼的盯着怀里的女人。
“琅月。”形状优美的薄唇微启,出口的声音,低沉悦耳,“只要你是值得的,本宫便是你的希望。”
琅月此刻是真的呆住了,燕行歌的话,如一块巨石,砸在了她层层冰封的心口,一条细小的裂缝被砸开,暖流缓缓注入……
燕行歌的神色,温柔而笃定,漆黑如墨染的眸子专注而深情地盯着她,琅月心尖狠狠一颤,他的目光太过坦诚清亮,似乎能看透她所有阴暗的心思。
他们之间的相遇,都是她故意设计,这次也是。
知晓他今日会来,便让崔嬷嬷派人将他引至梅林,又故意留下那张纸条,让燕晴柔误以为他们会在荷花池见面。依燕晴柔的性子,肯定会半路拦截,她免不了会受一番皮肉之苦,而赶到梅林的他,定会出手相助……
可是,她算计好了一切,却唯独没有算到……他竟将她看得如此之重,甚至在一众奴婢小厮面前说出那样一番赌誓般的话。
琅月忽然不敢与他目光对视,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陷入他制造的柔情陷阱中。
琅月,你清醒一点,燕行歌是当朝太子,全天下身份地位第二尊贵的男人,而你,是身负血海深仇只能躲在暗处的逆臣余孽。你们之间的差距,就跟云与泥一样,有着天壤之别!
想清楚了这些之后,琅月心底的悸动渐趋平静,面上却作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羞怯模样,她嘴角勾了抹欣喜的弧度,头慢慢靠向燕行歌胸口,温顺至极。
对于她的依赖,燕行歌很受用,他抱着她,踱步走出了梅林,眼角余光都未曾瞥向跪在地上的婢子小厮们。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太子已经走了,可他未曾让他们起身,是要让他们一直跪着以作惩罚?
梅林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燕晴柔耳里,她气得浑身颤抖,当场就摔东西撒气,门外的人只听得房中不断传来‘砰砰乓乓’的响声,伴随着郡主气急败坏地咒骂声:“贱女人!去死!给我去死!”
门外婢子小厮渐渐汇拢,看来要不了多久,坊间对于郡主张扬跋扈的传言,又会增添一些新料。
这边燕行歌本想直接带着琅月回东宫,却被琅月拒绝了。
“殿下,奴婢是郡主院里的一等婢子,若是这么不明不白地跟您走了,日后被人发现,不仅奴婢要背上逃奴的罪名,说不定,还会给殿下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燕行歌见她坚持,不再强求,只拿出冰肌玉雪膏,嘱咐她每日涂抹。
二人温存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暗,燕行歌才离去。
入夜后,琅月洗了澡,忍着痛,涂抹膏药。涂完后,正打算睡下,却听得门外传来敲门声。
“琅月在吗?”
琅月微微蹙眉,难道是燕晴柔过来找麻烦了?
“在。”她应声,却没去开门。
“王妃让你去一趟佛堂。”门外的人说道。
听到是‘王妃’两个字,琅月悄悄松了口气,穿好衣裳便走了过去。
“有劳姐姐传话。”她开门,朝萧如氏身边的婢女道。
那婢女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走吧。”
佛堂里,萧如氏焦虑不安地在门口徘徊,一见琅月过来,立即迎了上去,拉住她的手急急问道:“月儿,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给娘看看……”
“嘶——”琅月低呼,萧如氏的手正好抓在了她淤青的伤处。
她不耐地抽回手,掩盖好伤处,态度疏离冷淡,“不知王妃找奴婢来有什么事?”
“月儿……”萧如氏痛心地望着她,“你别这样,千错万错都是娘的错,你能原谅娘么?”
琅月低下眉眼,嗤笑出声,“王妃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府中低贱的奴婢而已,可不敢称呼王妃为‘娘’。”
“更何况……”她顿了顿,又抬头,目光中的讥讽仿若薄刃,缓慢而坚定地刺入萧如氏眼底,“奴婢的娘亲啊……早在十五年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