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家吧,不然也是浪费。”所幸辛追在这方面从不过度扭捏,她觉得花是好看的花,况且一定价格不菲,自己家的话,很久也未必有可能主动地布置上这样一束好看的花,所以没有理由额外地抗拒。回家的一路上,心情甚至有些曼妙起来如同也渗了香气,除了每到一个红灯前,女生捏了刹车停下时,一点点惯性便会让“班霆”的名牌滑落出来。辛追每每犹豫该不该顺手扔了,但绿灯便在此刻亮起。
由此第二天到了体育馆前,辛追看着班霆,她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好像当时染上的花香此刻继续作用着,所以她那样想着也那样开了口。
“‘冠军’欸。”
“嗯。”班霆把“下午好”的招呼包含在里面。
“听说‘学校以你为荣’了?”那个教育论坛辛追在后台只听了个开头,但大致意思不会有误。
“什么?”班霆明白过来,“哦,是吧。”
“……”辛追有些莫名地生气,但她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就算是一等奖,也是我花了一定功夫才拿到的,所以你不用想得太尖锐。”班霆看穿她的表情,淡淡地说。
“你这种个性会很讨人嫌的。”辛追有些底气不足地瞪着他。
“我就要改么。”班霆一点没有否决的意思。
“没来参加表彰大会吗?”
“什么表彰大会?哦,那个。家里正好有事。”
辛追的话是直愣愣蹦出来的:“哦,商量那二十四万怎么花吗?”脱口而出的唐突吓了她自己一跳,但她只是意外而没有懊悔。辛追知道自己的黑暗面每次到了班霆面前便会不由自主完全失控,更何况她八成是在享受这样的失控,往日里憋屈得多了,煎熬得多了,只有在面对这个人时,才可以任由自己咬死败者的地位,被认为是徒劳的还手也好,徒劳的还手也是还手了吧。所以她完全不懊悔掷下这样莽撞低级的话,反正她从不认为自己有过怎样高级的时刻了。
果然男生的神态有了变化,在辛追眼中,那已经是可预测的景象——犹如反击的浪潮到来前,首先是突然退位下去的海岸线,露出大片湿漉漉的海滩——班霆突然朝辛追笑了笑。笑得完全不像一个笑容,仅仅是五官做出了笑的动作。有鼻息“呼”地一声,嘴角上提了,某个地方明亮了起来,却并没有随之明朗。
“你猜对了欸。”他看着辛追说。
一个法律研究备忘录,一个项目结构分析备忘录,三个法律尽职调查结果总结的备忘录……把它们最后核对完毕,逐一打印完,班霆发现自己必须去再吃一碗冰激凌。为了避免员工受事务所人事变动的影响,领导们病急乱投医地弄来一台自动冰激凌器,班霆最初看见它的时候给了一个再傲慢不过的摇头,但这回他按了按巧克力口味的把手,塑料皮嘴不情不愿地溅了两滴褐色糖浆出来后,直接喷出白雾,一个“待添加”的红色指示灯亮了,“你奈我何”式的鲜红。那一刻班霆久违地感受到什么叫火冒三丈。
雪上加霜的是婶婶预告的出游日期又无端提前了一天,周日晚上小谊打了五六个电话,班霆忙得没有接到,在看到来电记录的一刹那,他的心头被异常立体的恐慌攥了一下,幸好回拨过去立刻响起小谊的语调,说钥匙丢了进不了家,班霆问你妈妈呢,小谊说改成一早的飞机走了,班霆唯有让小谊乖乖在楼道口坐着不要乱跑,一定等他这边的会议结束后赶到。
离开事务所时临近九点半,班霆油门踩得用力,找到小谊时女孩还算听话,皮鞋尖在楼前挖一个尽量规整的小洞,手里捏着一只看起来黄哈哈的折纸蜻蜓,材料应该来自先前吃完的汉堡包。
“噢,哥哥!”小谊甩一圈书包。
“钥匙呢?”
“掉了啊。”
“掉哪儿了?”
“我要知道掉哪儿了,也不至于搞成这样嘛。”小谊跟着班霆上了车,已经先把自己锁进了副驾驶的保险带下。
“你妈妈怎么提前走了?”一边开车,班霆一边问。
“不知道。”
“牙膏和毛巾我那里都有新的,但牙刷帮你买一支吧。”班霆想起自己还没做好准备。
“之前春节的时候,有一条香蕉味牙膏应该还没有用完欸。”
“早就干掉了。”
“啊——”
“拿去擦瓷砖了。”
“咦——”
“唱京戏啊。”
“京戏不会唱,要我唱歌给你听吗?”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