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瑾一抬眸,便见一容貌俊朗,眉目威凛的金袍男子正款步而来。他目光微敛,勾了勾唇,方才道:“还当大哥会与太妃一同走,不想你倒先来了。”
方王东方涟扬眉一笑,菱角分明的脸上却露出三分清冷:“咱们兄弟间难得相聚,天大的事不也得推了。”
“那倒是。”东方瑾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时殿内又走出一人,伴随着一阵环佩之音入耳,此人不是三皇子东方束,还会是谁。
“怎的都在外头说话,都进去吧。大哥难得回京,还得与咱们兄弟讲讲曲州轶事,听说西北地镜的姑娘,可与京城的截然不同呢。”东方束笑的神秘,说着还拉拉东方涟的衣袖,将他往殿内扯。
东方瑾目光晦涩的盯着东方束手上的动作,面上倏地一冷,墨黑色的眸光生出丝丝寒意。
东方仲见状一急,连忙上前碰他一下,小声的提醒:“二哥,冷静些。”
话音刚落,前头东方涟就突然回头,唤了一声:“皇上,四弟,怎的还不进来?”
“哦,来啦。”东方仲扬声一声,又贴着东方瑾耳畔,声色微沉的道:“二哥,我知你心头郁气,可三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与大哥只是……”
“只是兄弟情深?”东方瑾目光一偏,眼底浓浓的讽刺:“是啊,好一个兄弟情深,好一个同气连枝,东方束的商行遍布九州,其中曲州营生做得最响,这里头,你敢说没东方涟的照拂?”
东方仲不说话了,菲薄的唇瓣紧紧抿起,一双潋滟无双的桃花眼,这刻却泄出淡淡忧郁。
四兄弟,分两派,这的确是天大的讽刺。
进到殿内时,东方涟与东方束正侃侃而谈,桌上酒杯对摆,却只有两只。
见他们进来,东方束这才亲生起身,又取了两只酒杯,斟了酒,放到桌上,朝两人示意一下:“咱们四兄弟可难得相聚,趁着盛宴还未开始,先喝上一杯如何。”
“好。”东方仲面上一笑,一张本就偏阴柔的脸庞,登时艳光大作,明媚得差点比过了天边圆月。
四人对酌频频,不时聊些市井趣事,偶尔又说些小时的童事,气氛倒是和谐。
云浣立在门旁,并没靠近,只是与方王、三皇子、景王的侍从们站在一起……
“您就是云浣姑娘吧?”突然,身后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云浣视线一转,便看到了身后之人。
此人一身下三庭公公装,容貌年轻,却面生得很,她蹙了蹙眉,才问:“你是?”
“小的是……”那小太监看了四周一眼,突然面有难色。
云浣环视一圈,见旁边那几位侍从,竟都竖着耳朵朝她这边偷觑,她有些不悦的抿抿唇,踏步就往外走……那小太监见状大喜,立马跟上。
两人走到了院子尾的墙根旁,待确定四周无人了,那太监这才故作神秘的说:“奴才是拖如妃娘娘的命,特地来找姑娘的,姑娘今晚可有空,可否随奴才走一趟?”
如妃?
云浣心中大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皱了皱眉,一脸不解的问:“如妃娘娘?哪位如妃娘娘?”
小太监奇怪的觑她一眼,理所当然的道:“就是冷宫的那位啊……您不是云浣姑娘吗?”
“我是云浣,可我不认识什么如妃。”她俏颜一板,清澈水漾般的眸子迸出万种利刃,柳眉紧蹙,又一脸不悦的道:“今日年节大日,什么冷宫的晦气话可不是随便提的,你认错人了,请走吧。”
“诶,可是你……”那小太监有些茫然,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前头有人走来,他下意识的闭上嘴,又有些奇怪的看了云浣几眼,像在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
云浣也不理他,转身便走回殿内,重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对身边频频投来的好奇目光,也只置若罔闻。
殿外的小太监又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半晌,像是这才终于相信自己的确认错了人,便忙匆匆的离开了偏院儿。
待确定他已经走了,云浣的心才静了下来,面上却禁不住闪过一丝苍白。
如妃,冷宫的如妃,那个女人是不可能拖个不认识的太监来找她的……那么,这次是谁在试探她吗?
她与如妃第一次相见,是她还在流华宫时,那夜,她寻到冷宫,只以为那里僻静冷静,用来练功甚好,可却不知道这冷宫里竟还住着人……
因此,她们就撞见了。
那晚天空明朗,圆月皓洁,她满意的看着这杂草丛生,荒废数年的破败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