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田的请求,要他们继续做透。
周洪礼拍着刘广田厚实的肩头道:
“二哥,你带着伙计们放宽心干,没事!那点老水,流完不就结了?有啥了不起!你二哥也不是吃一天、两天窑户饭了,这还没数?!”
刘广田眼一瞪,破口骂道:
“放你娘熊屁!挣那两个屌钱,犯不上这么卖命!”
周洪礼知道二哥的脾气,挨了骂并不生气,赔笑道:“二哥,嫌钱少是不是?兄弟我减别人的工钱,能减二哥你的么?自掏腰包,咱也不能亏待二哥呀!二哥,架架势!”
二哥吃软不吃硬,见周洪礼尽说好话,火发不起来了,疑疑惑惑地折回了头:下来就是卖的,卖气力,也卖性命,怕死就甭下窑!二哥不怕死,倒是死神怕他,前年一次掉水,去年一次片帮,要了十几个窑工的性命,二哥硬是连汗毛都没伤一根。
回到迎头,二哥感到闷热异常,把补的看不清本色的破窑衣往棚梁上一挂,光着脊梁装起了木车。装了两车,更觉着热得难熬,索性连裤子也脱了下来,赤身裸体地干开了。迎头的窑工们半数以上是光着屁股,无遮无拦的,煤灰、岩粉扑啦啦落在身上,象野人身上长了一层毛。人类的进化历史在这里是确凿地倒退了。
一个推木车的老窑工在拖着怪腔唱:
“一贩私盐二犯抄呀,
千条路走绝,
来把那黑炭掏哇!
……”
“看,这火苗蹦得多欢!”有人吼。
“二哥,不能玩了,这热不是好热!”
“不干了,大爷不要这班钱了!”
刘广田想想也对,便把一拨人带出了洞子。
周洪礼不答应了,在大巷头上堵住众人:
“不要工钱也不行。你们现在下了窑又不干了,我哪找人去?!下煤窑又不是逛窑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干也行,一人倒扣三个工!”
刘广田憋不住了,反问:
“洞子里有脏气,脏气爆炸,你给我们爷们抵命?”
“抵什么命?我说没事就没事!我周洪礼敢包大柜,就敢说这个大话,出事我负责!”
“屌毛灰!”刘广田骂道,“把性命交给你去负责,爷们一百个不放心!你狗日的为了发财,敢上山日虎,爷们敢吗?!”
周洪礼甩开刘广田不理,转身对挤在身边的其他窑工喊道:“干不干,你们看着办,不进五米窑,你们明几个都给老子滚蛋!”
五六个胆小怕事的,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后,还是畏畏缩缩地进了洞子。
不曾想,洞子里老水直淌,脏气越积越重,走在前面的窑工刚到迎头,脏气碰到明火便轰然爆响。走在头里的两个窑工惨叫一声,被掀倒在地,身上披的麻袋片,头上的头发,全着了火,洞子里的浮煤也燃起了火苗。走在后面的工友虽然没被火烧着,那爆炸时引起的浓烟、气浪,也把他们撩得东倒西歪。
他们跌跌撞撞冲出了洞子。
这时,刘广田还在和周洪礼争吵,一见脏气果真爆炸,二人都吃了一惊。周洪礼自知理亏,转身想溜,可哪还溜得了!刘广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脸便是一拳。拳头打下,那高耸的鼻腔里开河的水似地流出许多鲜红的血来。
随周洪礼同行的二头子慌忙拽住刘广田的胳膊:“二哥,息怒!息怒!”
刘广田胳膊肘一拨,怒道:“少管闲事,滚开!”
二头子一个踉跄,脑袋在煤帮上撞出个青疙瘩。
刘广田两只眼睛睁得滚圆,宽阔的脑门上耸着几道青筋,挥拳乱打。今天的事,确实把刘广田气坏了。洞子里有脏气,怪不得大柜;如若大伙儿没发现,糊里糊涂地死了,也怪不得大柜。可是,已经发现了脏气,向柜上报告了,姓周的还让大伙儿玩命,这就是不仁不义了!刘广田眼里最容不得不仁不义之事,不仁不义之人,拳头下去益发有力,直打得周洪礼连讨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众窑工也一拥而上,你一拳,我一脚,发泄怨气。不一会工夫,好端端一个周洪礼躺在鼻涕、口水、血泊里,成了一堆瘫软的烂肉。
第二天一早,兴华公司属下的十三家包工柜柜头,联名向总经理秦振字递了帖子,要求公司惩办凶手,杀一杀窑工中的慓悍之风,否则,包工柜将无能挟制劳工,效力公司。
秦振宇大为恼怒,即令矿警队查办。
王子非冷静地劝阻:“区区百余人的